勘探队的车队调头折返的时候, 一行人已经进了村。
一个破败,窄小,落后的老村。
与队员们一贯认知中的“现代化城镇”相去甚远。
别说“农家乐”了, 连个能看得过眼的落脚地都没有。
不过, 城市探险中恶劣条件见多了,帐篷都能睡,没人把嫌弃放到明面上, 让女生们想离开的,是村民的模样。
无论是少年、老人, 抑或拎着锄头,朝众人走来的壮年,走路的动作都很僵硬。
像披着死人皮, 或者过于类人到不适的塑料模特儿,充斥着关节与皮肉不能完美融合的违和感。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秦小酒不安的嘀咕, “有精神病?我还看公众号说, 有种蚁虫的传染病, 会腐蚀人的神经!就是在这种肮脏又落后的地方盛行!”
裴诗薰忍不住反驳:“你是说流行性乙型脑炎?那个的易感人群是婴幼儿……再者,华夏的气候一般不会……”
秦小酒不满的打断她:“就算是易感人群是婴幼儿, 万一是脑瘫儿童长大了呢!你一个护士懂什么, 人家医生都没说话呢!哦忘了,你那个疯子前男友跑了。”
“你怎么能骂人……”
登喜路打圆场:“好了好了,小酒又没恶意, 聊天嘛不要上纲上线的。不过,我觉得那群人确实很古怪, 像僵尸一样……”
“俗话说穷山僻壤出刁民,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不安好心?咱们赶紧说服杨哥回去, 这荒山野岭的, 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不能怪女生们胆小,即使是大老爷们,看到村里仿佛与外界隔绝的老旧,村民古怪的行为,也感到发憷。
仔细一想,这里老旧的也太离奇了。
数量不超过十的砖房,参差不齐的高低堆在一起,发霉草杆儿盖着顶,不少地方露着天。
围在砖房中的,是一片荒芜的草场,正中一口年代感极强的井。
井边儿厚积着一层油腻腻的青苔,好像几百年都没清理过。再仔细看去,青苔上参差不齐的痕迹,不是砖的纹路,而是那种巨大的爪子抓过的尖锐。
井后藏着一个一人高的水缸,金属的,锈痕剥落一地紫红,让人不忍怀疑这种缸储蓄的水真的能喝吗。
细枝末节的地方就更难以理解了:成排的碎灯泡,随风震颤的七彩布绳,甚至村尽头,半边遮掩在树丛中的,一个断了头颅、横倒在地上的“佛像”,因为积灰过厚,也看不出本来颜色和容貌。
这样的村子,对于敏感的探险人来说,应该是打个照面就赶紧走的。
所有人都心生退意,大家推搡着和杨屿森关系好的陈树,让他去劝。
“杨哥,这条件别说吃饭了,坐都没处坐。现在是9点多,我们趁早下山吧?脚程快的话,日落前还能吃上热乎饭……”
“就是说啊,出来玩又不是找罪受的,”云烟嘟嘟囔囔的,“还以为你说的黄泉之眼是个漂亮泉水,能拍好看的泳装照发朋友圈呢,真倒霉。”
一直沉默的老好人夫妇,马健和白梅也试探着劝他:“我们俩工作忙,我在医院,他在游戏公司,请了三天假已经很多了,要是耽误了很麻烦的,回去吧……”
“都他妈闭嘴!”杨屿森突然爆发了,“好不容易到了,又在这儿比比什么?刚才不要坐车的也是你们,不要绕远路的也是你们,现在有地方吃饭休息上山了,又来找事儿!把老子当保姆吗!操!”
杨屿森的少爷脾气一上来,纵是陈树也管不了。
毕竟杨屿森是探险队资金大头,大地之息的队长大重九还是依托他家在海关的关系跑私烟的,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他。
另一个资金大头就更不用说了,叫文森特·齐的洋鬼子,对于华夏一切带宗教意味的景情有独钟,看到村尽头若隐若现的倒地佛像,早就兴奋地嚷嚷了。要不是村民们面色不善,恐怕已经冲过去大拍特拍了。
最后,在大重九的打圆场下,管豹还是和村民们接头了。
讲清原委后,村长听说他们要上饱头山,还想吃饭,笑的特别热情。
“你们可找对地方啦!我们村就叫饱头村哇,上山的路没有比我们更熟的了!”
“来者皆是客!”他的嗓门非常大,像一个扩音喇叭,“都来,都来,太好了!我给你们做我们村的特色菜!”
“特色菜是……”
“‘三百岁’汤!你们城里人不知道,当年我们村可是出过仙人的。很灵的,不能不信……来来,先进屋坐下!”
被意外热情的对待后,一行人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愈发戒备起来。
村长带路的档儿,一直颠三倒四的和他们讲村里的典故。
说成化年间,有一个玉人儿般的书生,喝了“三百岁”汤,当下羽化飞升了。
那个书生的三个儿子也都超脱于人世,熔融于世间,其身躯化作了周围的饱头山、饱乐山,和饱行山。
而书生出生的老村儿,也就是这里,改名为了“饱头村”。
可当他们问村长,成化年间具体是什么朝代,村长却答不上来了,只说就是这么一个成化年间,在古代。
问飞升的书生有没有仙名或者凡名,则嘟囔了一个很怪的、比起华夏更像是西方的名字,一贯吼的人耳朵疼的大嗓门儿也低了,大家都没听清是个什么名儿,或者说,听不懂。
再问为什么改名为饱头村而不是三百岁村或者仙人的名字,村长则含糊其辞起来,说:“俺们土话里,头是计算人个数的单位,饱在饥荒年代是个好寓意。这名字不是很好么!”
“计算人的个数,不应该用‘位’吗?”裴诗薰不解,“用头作计量单位的,可都是牲畜啊……”
其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