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凌霄的视频结束了很久, 白岐玉仍不能从震惊中缓神。
老马到底是……怎么了?
其他同事发来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关于这个。打探他和老马间发生的事儿,又像分享任何奇葩新闻一样同步老马的发疯历程。
“老马的事儿别人和你说了么?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一直喊一直喊……”
“你和老马咋回事儿呀, 他今天太吓人了……”
“小白, 你看看这个视频,是不是P的啊……”
“老马疯了!”
“老马疯啦!!!”
“老马老马老马嗡嗡呀呀——”
尽管知道他们没有恶意, 甚至是出于好心, 白岐玉仍烦躁的一一关掉,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他心里沉甸甸的, 像浸了寒冬的冰水, 那种兔死狗烹的悲哀。
这种情绪甚至盖过了恐惧,盖过了对未来的绝望。
因为他总觉得老马不会是最后一个。
或许, 未来,他也会出现在万千人的手机屏幕里,以同样的形态,成为人们饭后余谈、幸灾乐祸的对象,成为恐惧、反感的源头。
这是迟早的事。
白岐玉粗略的翻了一下信息列表, 整个公司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加了私人Q的都冒泡了, 只有厉涛歌没有发消息。
厉涛歌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有意隐瞒。
白岐玉叹口气, 平静了一下心情,群发了一条回复。
“谢谢关心。我这两天请假是忙着搬家,涛哥今天请假也是去帮我。我也不清楚老马找我有什么事情, 等忙完, 我会去医院探望老马。”
做完这一切, 他想用Q给戚戎拨语音电话,但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他拨给了厉涛歌。
厉涛歌拒绝了。
白岐玉便打字询问他老马的事儿,还没发出去,门被轻轻敲了四下,厉涛歌来找他了。
刚才白岐玉与罗太奶们沟通的档儿,厉涛歌洗了个澡,又换了衣服,恢复了痞帅的酷哥模样。
工装裤、长T,钛钢的潮酷项链儿。
他身上这件长恤像是新买的,白岐玉之前没见过,黑底儿,一串龙飞凤舞的法文。
“ Les absents sont assassinés à coups de langue。”
听到白岐玉的呢喃,厉涛歌挑眉:“你会法语?”
“大学时选修过,”白岐玉笑笑,“不精通。”
“你翻译翻译,这什么意思?”
“缺席的人……舌头被割去……”白岐玉斟酌着语句,“‘缺席者的语言被谋/杀’,应该是这句。保罗·斯卡龙的。”
“名人?”
“一位诗人,剧作家。”白岐玉说,“他的作品在法国影响力很大,但国内的流传度不高,几乎没有译本。”
说着,他怀念的笑笑:“我也是在法语课上认识的他,老师是个文艺青年……怎么说呢,他的名声尚不如他的妻子高。”
厉涛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大刀阔斧的坐到他身边,示意他继续。
白岐玉本无心八卦,见厉涛歌有兴致,他便慢慢说道:
“保罗·斯卡龙去世后,他的妻子弗朗索瓦丝·奥比涅嫁给了路易十四,成为了太阳王晚年最知己的情妇‘曼特农夫人’,并一步登为皇后。”
“你不觉得讽刺么?无论是保罗·斯卡龙,还是路易十四,即使声名显赫,仍不可避免的被八卦与成就毫无关联的私事。甚至这些风流情史,远比他们的贡献要出名的多。”
“人们提到牛顿,很少谈论他的力之三法则,很少谈论他的二项式原理或者金本位制度,只感叹他被苹果砸到头等真假未明的轶事。”
“因为不懂。”厉涛歌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生物不爱谈论,也不会谈论聊天对象不懂的事情,生物与生物的交流范围是根据双方的‘知识交集’、而不是‘并集’决定的。”
白岐玉被他的措辞弄笑了:“你是政治正确的顶级运动者么?连‘人’这个词都不用,上升到‘生物’了?”
“众生平等么。所以,真相往往被尘封于真理者的心里,即使说了,也或许因为‘无法理解’,‘无法传播’而被忽略,流失。”
“别当谜语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涛歌失笑:“我想说,很多时候,你祈求的答案从来都未被尘封。它一直环绕着你,只要你想,便触手可及……你只是不去回应。”
白岐玉睫毛微颤,划出一个脆弱的弧度,像被海风打湿的蝶翼,那样楚楚动人。
他沉静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厉涛歌,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烛光下的白岐玉,给人一种远在天际的感觉,皮肤白的透光。像随时随刻就会消失一样。
厉涛歌重新笑了起来,痞气的捏了捏白岐玉的鼻尖,打住了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
“好了,说正事儿。刚才找我做什么?”
“啊……对,老马到底怎么回事儿?Q消息都爆了,全在问我。”
厉涛歌苦笑:“你问的正好,我刚和凌霄通完电话。”
“听他的描述,说上午11点前还没事呢。因为咱俩都没去上班么,戚戎气压很低,估计又在愁工作进度的事儿。”
“11点左右,我请了假,戚戎就通知了大家,说相关工作等咱俩上了班再交接。”
“老马,就是从这时候不对劲的。”
“他一个劲儿的要找你。你手机开了飞行么,打不通、微信Q都不回,彻底失联的状态。”
“大家还打趣老马‘平日里没见你这么热爱工作,怎么人不在了突然效率高了’。”
“但老马装模作样嘟囔一两句也就算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一刻不停的喊你的名字。翻来覆去的说,说‘小白呢’‘联系不上小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