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戎从未见过他这般发自真心的笑。
……原来,白岐玉笑起来是这幅模样啊。
像一朵细白的月下之花,纯净,纤细,那样叫人怜爱。
——
客房位于三楼,浴缸带冲浪系统,戚戎教白岐玉几个按钮的功能。
看着白日威仪逼人的男人,挽起袖子帮他换水,白岐玉心里一片柔软。
或许……或许是被恐惧逼得精神太过紧绷,这样难得温情的一幕,让他的心浅浅的悸动着。
他漫无目的的想,戚戎是那种很适合过日子的人。他很好。
这个觊觎上司的想法让白岐玉吓了一跳,他深吸几口气,脸却还在发烫。
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吧。
“戚哥……戚哥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戚戎动作一顿:“我是无神论者。怎么突然说这个?”
“前几日老马和我说出马仙很厉害,我也想找人看看……”
谁知,戚戎厉色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信这个?”
说这话时,他眉头紧皱,像是十分厌恶。
“那些什么仙家的……你真信狐狸黄鼠狼能做到现代医学做不到的事?利用绝望的人无计可施的心理骗取钱财,实在是恶劣至极。”
没料到戚戎如此抗拒这个,白岐玉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我就随口一说……”白岐玉斟酌语句,“戚哥是,之前被骗过?”
意识到失态,戚戎定了定心神,才说:“不是我,是我一个远方叔父。”
“他去年过年那一会儿查出了胃癌。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儿,人就变得患得患失、信奉神鬼了起来。”
“一个骗子就趁虚而入,说吃‘太岁’可延年益寿,包治百病。偏偏正好有人卖,骗了一大笔钱。”
太岁?
白岐玉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马路上也总有人神神秘秘的到处找人推销,就是什么“太岁”的。他当时还疑惑这能骗到谁。
“……那最后结果呢?”
戚戎冷笑:“结果是好的,八十有五了,一直没复发。”
“但是,这种充其量买了让人心安的东西,没吃坏人就不错了……癌症不复发,不都是现代医学的功劳吗?”
“说的是……”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白岐玉突然脑中闪过什么:“我之前听凌霄说过,你这位叔父,是不是那位现代工艺美术大家?扈亭茅,扈先生?”
“是。”戚戎颔首,他有一位美术界大拿叔父的事儿在公司不是秘密。
白岐玉终于想起来,那天医院门口遇到的,被厉涛歌“认错”成白岐玉的老人是谁了。
“世界可真小,”白岐玉感叹道,粗略的说了这一则乌龙,“不过扈先生看着气色很好,你不用多操心……”
“承你吉言。”
见浴缸放满了水,戚戎道了晚安下楼。
天色不早,白岐玉泡了不到半小时,就冲了冲上床了。
戚戎很贴心,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他陷在柔软的绒被里,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铃声大作。
山间静谧的夜空,响起了四面八方的铃声,是那种刺耳、尖锐又贯彻性极强的防空警笛。
一遍,两遍,如催命的哭嚎,包围了这栋小楼。
白岐玉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惊醒的,他环顾四周,发现还在戚戎家里,心中侥幸的想:或许,与撞邪无关呢?
他踩着拖鞋出门,在楼梯口撞上了戚戎。
戚戎似乎还没睡,一身休闲服。
“戚哥,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戚戎一言不发,以一种审视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白岐玉。
走廊很暗,白岐玉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与敏锐的视线,他不舒服的后退一步:“戚哥?”
“就这么喜欢他?”
他?是说睡衣么?
白岐玉身上的睡衣是戚戎借给他的,还带着吊牌,说是买小了,一直没穿过。
白岐玉就按吊牌价转账给戚戎了,后者不收,他准备过几天给他现金。
“还行?挺好的。”
戚戎神色不明的“嗯”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抓住白岐玉的手,强硬的带着他往楼下走。
“戚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跟我走。”
他们下了三楼,下了二楼,又朝前门走去。
大作的警铃还在响,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愈来愈大,愈来愈近,然后又远离、蔓延……
响的白岐玉心神不宁,愈发不安。
出了门,是一片青石板道,两侧修葺整齐的园林漆黑一片。
戚戎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带着他笔直朝前走。
他的步伐大,白岐玉穿着拖鞋,好几次差点绊倒,力气也很大,大到白岐玉挣扎竟丝毫不动。
“慢点儿……”他又一次差点摔倒,青石板路走的他脚很疼,“到底是去哪儿啊?”
突然,戚戎停下了。
“到了。”
“啊?”
白岐玉仔细看去,前面好像是……
一片湖?
无星也无月的夜晚下,漆黑的湖水静谧的躺在那里,只有风带来的潮湿气息提醒人们他的存在。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戚戎仍不做声。
白岐玉心中警铃大作:这东西……真的还是戚戎吗?
“戚戎”还要拉着他往前走,他都听到一只脚迈进湖里了,于是,他猛地蹲下身子,在“戚戎”没反应过来的档儿,狠狠踢在他脚踝上。
趁着“戚戎”踉跄,他顾不得拖鞋了,光着脚就朝前跑。
“救命!”他喘着粗气,奋力喊道,“有人吗!救命——!”
周围,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
男人,女人?或者二者都有。
甚至老少混杂,以无法辨别的音量,说着含糊而难以辨别的话。
仔细听去,那些语句似乎有某种含义,又似乎是疯子呓语,无法分辨个中语法与逻辑。
不能听,不能去想……白岐玉紧紧捂上耳朵,厉涛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