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蒋舟同换了身居家服,抱着被子和枕头走了出来。
“被套和枕套都是新的,睡不惯就自己想办法。”
言下之意,睡不惯就赶紧走。
蒋舟同穿着柔软面料的居家服,和平时的穿着稍微不同,呈现出的感觉也不同,皮肤白得像牛奶,头发蓬松软绵,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明明性格冷得掉渣,偏长了一张乖巧好欺负的脸。
不知道以后谁能有资格碰他的皮肤,揉他的头发,睡他的床,让他脸上露出柔软的笑。
越是这么想,心里越像有针在扎似的,莫名泛起一阵酸意。
他双手插在裤兜,盯着蒋舟同手里的被子看了许久。
“我之前过来盖的那一套呢?”路行危道。
两人交往的几个月中,路行危来过他家一次,住了一晚上,特别难伺候,床上铺的身上盖的都要选择他舒服的,蒋舟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买来一套他勉强满意的被褥,结果这人睡了一晚,就发誓再也不来他家,他们出去约会都是安排在路行危家的酒店。
蒋舟同把东西放在沙发上,或许是想起曾经不算愉快的经历,他脸色冷了几分,用路行危说删了他电话的语气说:“扔了。”
没骗他,真扔了,他本来就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念头和对方分手,留着专门给他买的东西不是给自己徒增烦劳吗。
“扔了?”路行危难以置信地说。
“分手了,我留着你用过的东西干什么?”
路行危牙关一紧,意识到蒋舟同在用他说过的话噎他,偏偏自己还找不到话反驳。
路行危磨了磨牙,要是在家里,谁敢随便丢他的东西,他必定要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得来哄着他,重新买一套让他消气,可现在蒋舟同别说哄他,压根懒得多看他一眼。
没关系!
他本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来的!
“带睡衣了吗?”蒋舟同抬眼朝他看来。
路行危别过头,故意不看他,想点头说带了,话到嘴边又变了:“没有。”
蒋舟同盯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卧室,从衣柜下面取出一叠衣服,随后回到客厅。
“穿这套吧。”蒋舟同把睡衣放在沙发边,对他说。
路行危正在客厅里环视周围,发现只有蒋舟同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之后,心情才勉强好了一些。
他扭过头,刚想坦白自己带了睡衣,看见沙发边的衣服,神色一顿,立刻变得别扭起来,细看,似乎又有点得意,说:“分手了,你还留着我之前的睡衣干什么?”
这套睡衣是以前路行危自己带过来的,离开的时候没有拿走。
蒋舟同拿出这套睡衣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听他问起便波澜不惊地说:“这是你的东西,我没有权利扔。”
言下之意,被单是他买的所以可以随便扔,但睡衣是路行危自己的,他没有越俎代庖的权利。
路行危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心情又往下跌了几分。
蒋舟同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身问道:“晚饭吃了吗。”
路行危心里憋着气,“不饿。”
闻言,蒋舟同果真没再管他,想着一顿饿不死,就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进了冰箱。
路行危站在客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像要把他的身体盯出一个洞来。
“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说完,蒋舟同就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
路行危站在安静的客厅,看着陌生却充满熟悉味道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遭这个罪。
可来都来了,他又不甘心直接离开。
可是,他费尽心思住进蒋舟同的家,到底想做什么?
路行危自己也说不明白。
回到房间,蒋舟同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和路行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每一分钟都很煎熬,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卧室里的有单独卫生间,直到明天早上上班之前,他都可以不用见到路行危。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蒋舟同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哪怕路行危在外面搞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感觉像要把房子都拆了,蒋舟同都没有出去过。
路行危大概是不困,一晚上又是听歌又是看电影,声音开得特别大,吵得蒋舟同头疼,好几次陷入熟睡边缘都被一声巨响吵醒。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心里默默骂了几句,这二逼在家里肆无忌惮惯了,不知道普通人是需要朝九晚五为生活奔波的吗?
眼看着时间接近凌晨一点,外面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蒋舟同忍无可忍,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因迟迟无法入睡眼眶泛红,甚至想着干脆把路行危丢出去算了,反正他肯定不会一分钱都没有。
蒋舟同猛地将门拉开,怒气冲冲地走到沙发前,开口正想指责路行危扰民,低头却发现这人缩在沙发里,用被子裹住自己,困得睁不开眼睛,脑袋一下一下点着地,明明困得要死,偏还要努力睁开眼睛,一边放着歌,一边放着电影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蒋舟同。
看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在沙发里,平时打理得利落的头发凌乱地顶在头上,困到看不清眼前的人时还想挣扎着醒过来,蒋舟同一腔愤怒顿时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神经病。”蒋舟同骂了一句,转身去把音乐和电脑关掉,吵得耳膜疼的声音终于消失,房间恢复平静。
寂静的夜晚不时传来一声遥远的汽车鸣笛。
蒋舟同回头看向沙发上的路行危,这厮在恼人的声音消失的一瞬间,就陷入了熟睡。
看他睡得这么香,蒋舟同忽然有种想把他吵醒骂他一顿的冲动,让他知道被人扰了清梦是种什么感觉。
虽然这么想,蒋舟同到底没有这么做,关掉客厅的灯之后,就重新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