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站着不敢就坐。
有个位分相对高的中年男人先出声,打破空气中的凛冽,奉承地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而后试探着问:“贺先生有吩咐只管讲,我们在所不辞。”
“对对对……”有人忙不迭附和,话还未说完,一慌踢到后面的椅子,踉跄着噗通跌到椅面又一屁股滑坐在地,一秒从得体到狼狈。
尴尬得氛围愈发阴郁。
贺司屿一个眼神都没给,侍应生送来温椰乳,想为他倒上,他挥了下手,握起沉重的玻璃壶,慢悠悠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半杯。
“只是算一点账,别紧张。”
他语调也是慢悠悠,却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苏稚杳闻言,心思正千回百转着,感觉到坐着的椅子突然动了。
她侧过头去看,还没作出反应,贺司屿一只手握住她座椅的扶边,施力时手背绷起极有力量感的青筋脉络,稳稳一拖,将她从一臂之远拖到和自己紧挨着。
苏稚杳微晃,转眼人就到了他边上。
她懵懵看着他,而他只是将那杯椰乳端到她面前,然后掌心覆上她的发,颇为宠惯地揉了两下。
目光却是往前扫过去,语气不咸不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诸位还真有本事,养出这么几个好女儿,托令媛们的福,苏小姐前些日子淋了场雨,病了有大半个月,你们不如先商量商量,怎么给我个交代。”
在座皆陡然大惊,不知是谁吞吞吐吐:“贺先生,这应该是误会,或许……”
“我来是给她撑腰。”贺司屿掀了掀眼皮,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和厌恶:“不是要听你们解释。”
都是京圈颇有些声望的老董,此刻却在他面前老实巴交地站着,被慑得不敢吭声,像在罚站。
参与的女孩子们也都慌了,躲到父亲身后,有几个表情就已经快要哭出来。
苏稚杳错愕地看着贺司屿。
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个欺软怕硬的怂得飞快,把身后的女儿扯出来:“不省心的,还不快给苏小姐赔不是!”
有了起头的,其他人纷纷效仿。
女孩子们恐慌的道歉声稀稀拉拉响起。
中年男人赔上笑脸:“小姑娘们不懂事,打打闹闹冲撞了苏小姐,今天她们也都认识到了错误,贺先生您看……”
贺司屿冷冷勾了下唇:“欺负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可能么?”
醒悟到情况不妙,众人脸也不要了,姿态放到最低,赶忙向他求饶。
苏稚杳不是很想把事情闹大,再惹他麻烦,捏住他一点衣袖微微一扯,小声:“贺司屿……”
贺司屿反握住她手到掌心,摩挲着:“告诉我,她们那晚是怎么欺负你的?”
今天他的态度超出了苏稚杳所有的预料。
她迷惘着,避重就轻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说了点难听的话。”
贺司屿漆黑的眼眸掠过那几个女孩子:“说的都是什么,重复一遍,让我也听听。”
他阴寒的气场压得她们喘不上气。
无人敢答话,贺司屿没给正眼,只随意点了下,正好点中那晚欺负苏稚杳最恨的千禧辣妹:“我不想说第两遍。”
千禧辣妹吓得一抖,在他面前扯谎后果只会更严重,她只能哆哆嗦嗦忍着哽咽,说出陪.睡的玩物之类的话,话到最后哭腔憋不住冒出来:“还有,让她跪下认错……没了,其他真没了……”
贺司屿面无表情,阴狠的语气压在喉咙里,一字一句沉到底:“那就跪下,给她认错。”
女孩子们胆都吓裂了,双膝接踵着曲到地,道歉的哭声此起彼落,就差朝苏稚杳再磕出几声响。
一群人跪她怪别扭的。
苏稚杳手还被他攥着,声音轻轻的:“可以了。”
“以后再遇到她,记得跪下好好打招呼。”贺司屿冷谑完这句,才回头问她:“走不走?”
苏稚杳“嗯”一声。
他拉着她起身,临走前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家里人管不住就拴着,苏小姐这里过去了,我这里过不去。”
老董们脸色煞白,急匆匆应声。
贺司屿一路牵着苏稚杳回到车上,来时他们坐的是那台布加迪,离开时司机已按照他的吩咐,将那台银灰色帕加尼私驾停到国贸车库。
他自己开车回去。
贺司屿握着方向盘,车子驶出停车库:“回哪,琴房还是梵玺?”
“噢,琴房。”副驾驶座的苏稚杳回神。
一问一答完,车子里就安静下来没了声音。
苏稚杳悄悄偏过一点头,窥见男人轮廓线清晰硬朗的侧颜,和立体的五官。
他那双黑眸直视前方,依稀还压着几分从酒店带出的阴沉和危险,唇角淡抿,不见笑意。
苏稚杳不知不觉失了神。
他所谓的重要饭局,竟然是为了帮她教训人。
那他们这样,算和好了吗?
苏稚杳很想问,但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事的,不配先提,扭捏片刻,捡了个话题:“妹妹最近好吗?”
话落,苏稚杳见他浓眉皱了下,心头一紧,就听他沉声问:“你没上去看过?”
现在没经过他同意,她哪里敢上去。
苏稚杳搭在腿上的双手捏攥着碎花裙,因他莫名不高兴的语气紧张起来:“没有……”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不快,她怂怂怯怯地低下头去。
琴房离得近,几分钟就开到,贺司屿将车子临时停靠到洋房前的路边,回首看她。
“自己上去看。”
苏稚杳茫然须臾,循声抬起头。
看出她眼中的意外和疑惑,贺司屿对上她的眼睛,状似随意道:“你的指纹还在。”
有好几秒的怔神,他的声音像是在脑中盘旋了几个来回,苏稚杳才终于接收到这句话。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唇渐渐上扬,笑意从眼底溢出来,荡漾到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