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地发现,不仅吃喝玩乐近四十年的自己,几乎要从头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秦太子、秦王,他的儿孙们也得从头学习怎么当太子的子孙。
所以有心机的子楚,和聪慧乖巧的嬴小政,在他心里加大分了。
“是政儿天生乖巧。”朱襄道。
他现在正在用脚指头使劲抠马车地板,再次试图将马车抠个洞逃跑。
虽然被架在火上烤的是子楚,但是他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老秦王一点都不尴尬,他继续兴致勃勃催促子楚赶紧说。
子楚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给老秦王当乐子看:“吕不韦想让我和他送的姬妾生下儿子,立为嫡子,以保两代富贵。我本不愿意,但发现吕不韦送来的姬妾中有朱襄的长姊,便顺水推舟接受了赠送。”
太子柱表情抽搐了一下。
老秦王瞥了一眼不成器的小儿子,道:“他是你的儿子,你想问什么就问。”
“是。”太子柱清了清嗓子,好奇道,“他怎么知道你和他的姬妾能生出儿子?如果一直生不出来怎么办?”
子楚咬了一下牙,满足父亲的好奇心:“若能生出来最好,若不能,他继续送姬妾填充我的后院,也能加强对我的控制。春花入我房中不到两月便怀上了政儿,正中吕不韦最好的打算。碰巧上党之战韩国拉赵国入场,两国恐会生出争端,吕不韦便以政儿吸引赵国注意力,带我回国。”
子楚高调地为政儿庆祝满月,谁都知道身体不好的秦国质子对第一个儿子有多看重。所以盯梢的人见嬴小政还在邯郸城内,即便子楚暂时离开了邯郸城,他们也以为子楚只是又去访友,很快就会回来。
能逃回自己国家的质子寥寥无几,逃回后还能不被送回来的质子更是几乎没有,可想子楚轻描淡写后的艰难。
朱襄本想一边用脚指头抠地,一边装蘑菇。听到子楚这番话后,他忍不住道:“我理解你回国心切。无论是隐瞒身份,还是与吕不韦合谋时顺水推舟选了一个对你伤害最小的姬妾接纳,若易地而处,我也寻不到更好的选择。但是!稚子无辜,你可知你走后政儿该如何是好?!”
朱襄越想越气,哪怕老秦王还在那里吃蜜渍梅干,他也忍不住提高声音道:“我了解你,你一定想,赵国不敢与秦国彻底撕破脸,且赵国已经丢掉一个质子,绝对会保住政儿这个质子,不会伤害政儿。”
“你入秦后成为太子夫人的嗣子,身份越贵重,政儿就越安全。即便秦赵交战,赵王也会全力保护政儿和春花,好在你成为太子后,送政儿和春花去秦国,如赵武灵王那时一样,插手秦国王位争夺。”
“是,按照你的计划,政儿确实可能没有生命危险。”朱襄握紧双拳,满脸涨红,“但你可曾想到,虽然政儿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会遭受多少欺辱?”
“我知道。”子楚淡然道,“我就是如此过来的。”
朱襄愤怒的表情停滞。
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声音似笑似哭:“对,你说得没错,你也是如此过来的。”
子楚垂着头。
秦王的行为,将他一切谋算都打乱了。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只能被动地等待朱襄的决定。
子楚总角之年入赵,虽比政儿年纪大,但他身边没有母亲,没有吕不韦的资助,且比政儿记得更多事。
比起自己吃过的苦,子楚认为政儿所吃的苦不算什么。
政儿幼年时不记事,有生母护着,有吕不韦暗中资助的钱财。不过一些欺辱,长大了便忘了。即便忘不了,化作仇恨和动力也不错。
而且孩童容易夭折,子楚虽然希望这个与朱襄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活下来,但他其实不抱多少希望。
子楚在政儿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如果孩子能活下来,他才会告诉朱襄这件事;如果孩子夭折了,只要处置了春花,朱襄就不会知道有一个外甥死于他的算计。
总角之年入赵,还能逃回秦国,成为太子嫡子的子楚,怎么可能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呢?
“政儿被春花丢弃在朱襄门前,也是你的算计?”老秦王看到子楚和朱襄表情中的痛苦,又往嘴里丢了一块蜜饯。
子楚摇头:“这是我没预料到的事。我只将朱襄的消息告知春花。以春花性格,她爱慕虚荣,理应不会丢弃会让她享受富贵的政儿。若赵国局势不好,她得知朱襄的消息,应该会抱着政儿求朱襄收留……我本以为她会向朱襄低头。”
朱襄磨牙:“你还想我和春花和好?!”
子楚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难道不是朱襄你还挂念着春花?每当雪姬骂春花时,你都要出口维护;提起春花时,你仍旧称呼其为‘长姊’;年节时拜祭父母牌位,还会帮春花上一炷香!”
朱襄辩解:“不在背后骂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年节帮她上香是不想让父母难过!”
子楚呵呵:“面对差点害死你的人,你不在父母牌位前将其逐出家门,还帮她点香,明明自己心软,就不要找借口。雪姬也说,你还惦记着春花!”
朱襄恼怒道:“她卷了家中钱财和为商人采买少女的掮客跑了,这明显是被骗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我只是不想和死人计较!”
子楚摊手:“你就说,春花抱着政儿跪在你门前求你给一口饭吃,你给不给?”
朱襄手摸了摸腰间。
他没带剑,不能举着剑砸死这个明明自己没道理,还嘴欠到极致的混蛋!
“等回到宫中,寡人给你剑,你和子楚比一比。”老秦王用帕子擦了擦手,心满意足道,“寡人明白了,朱襄并不在意子楚的欺瞒,只是厌恶子楚丢弃政儿;子楚你算尽了一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