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道:“我就知道李牧一定会和朱襄很合得来。这个是什么坐具?有点意思。”
荀况道:“墨家那群人的突发奇想。”
蔺相如从旁边桌子上拿起热水喝了一口,身体舒服不少:“这个叫胡桌胡椅。朱襄谨慎,不想让人知道是他想出来的新奇东西,便假托胡人之名。”
廉颇好奇道:“坐着还挺舒服。不过荀卿,你不是讨厌不合礼的事?这个坐具算不算不合礼?”
荀况道:“礼并非一成不变之物。”
蔺相如继续喝水。
荀况和那做桌椅的木匠辩论了一番,最终接受了这些桌椅。他很好奇,荀况与那个木匠辩论了什么。他更好奇,那个木匠是何身份,居然能与荀况辩论。
不过无论那木匠是什么身份,他大概也无法将其推举给赵王吧。
廉颇继续好奇地在椅子上摸来摸去,顺便大骂朱襄不厚道,居然不把这种好东西送给他。
他是武将,经常穿长靴,不好席地而坐。且他腿上有旧伤,跪坐久了疼得厉害。这东西正适合他。
朱襄不厚道!
蔺相如慢悠悠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廉颇疑惑:“为何?”
蔺相如道:“看你不顺眼。”
廉颇:“……”
荀况满脸嫌弃,屁股往外挪动了一点,表示自己不想理睬这凑一起总会无端争吵的两个老头。
朱襄种的土豆不多,只有三十几株。年轻人们已经将土豆全挖了出来。
土豆是块茎,不过朱襄和其他人说的时候都说“草根”,更便于理解,免得还要解释为什么埋在地里的根不是根而是茎。
“收获不错啊。”蔺贽高兴道,“只两月就能收获这么多,这土豆也太高产了!”
朱襄给蔺贽泼冷水:“土豆极耗地力,且育苗繁琐,容易得病和退化绝收。只可做主粮补充和救荒之用。”
蔺贽立刻道:“是是是,你已经啰嗦了很多次,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蔡泽道:“你知道他啰嗦,就不该让他有再次啰嗦的机会。”
蔺贽再次敷衍道:“是是是。”
李牧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种田的平民,一个奇丑无比的士人,一个上卿之子,居然能和乐融融互相打趣。
“今天我给你们做土豆大餐。”朱襄看了一眼系统,土豆良种的具体信息已经到手,高兴道,“喜欢吃哪道菜,我把食谱写给你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蔺贽笑道。
李牧有些不好意思。
蔺贽道:“来了朱襄这,就别和他客气,多吃多拿才正确。”
“你就是一匪徒。”朱襄骂道,“别教坏李将军。”
蔺贽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教坏他,只是让他别那么紧张。”
蔡泽道:“你这么说,李将军更加紧张。”
蔺贽看向李牧,见李牧的脸果真有些发红,忍不住笑道:“带兵之人,怎么能脸皮这么薄?”
朱襄打圆场:“好了,快去洗一洗手上的泥,等着吃大餐。”
“好。唉,政儿,你在干什么?”蔺贽好奇道。
嬴小政道:“选一颗最好看的土豆,留下来做生辰礼物。”
众人都忍俊不禁,一同帮嬴小政选一颗最好看的土豆。
李牧被蔺贽这个自来熟的人也拉着加入了陪孩子过家家的行列,表情显得更懵更憨厚了。
朱襄先称了收获的土豆的重量,给蔺相如、廉颇、荀况三人报了喜,然后才去厨房。
因为打着留种的旗号,朱襄不会将土豆分给其他人,只做这一顿饭,让众人尝尝鲜。
土豆的做法很简单。用这个时代的烹饪方法,土豆炖各种肉,土豆焖饭、鸡蛋土豆饼等各种土豆菜肴,都已经足够美味。
朱襄还将土豆加了孜然粉等香料塞进鸡肚子里,做成烤鸡的馅料。
廉颇一个人吃了两只鸡,李牧也不小心吃了一整只鸡。两人显示出身为猛将应该有的饭量。
因有蔺贽这个自来熟,朱襄又拿出了一些米酒来佐餐,酒足饭饱后,李牧健谈许多。
魏晋时流行士族门阀,各地豪强都在给自己找千年以上的祖宗,并到处找同姓联宗,把彼此祖先都编成亲戚,以展示自己的家族有多强大。
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就是这么成了一家人(陇西在秦地,赵郡即现在的赵国邯郸一代)。
史书上没有记载李牧的出身,只有李氏给自己的家谱上编了个。
在李氏家谱上,追溯到老子李耳先不说,最近的谱系是,李牧的父亲李玑为秦国太傅,李玑的父亲李昙为秦国御史大夫,李昙的六世祖为赵国权臣李兑。
朱襄知道李氏家谱,是和同事一同出差的时候,同事说起世家门阀,拿这个家谱出来当笑话。
李兑是赵惠文王时期的权臣,赵惠文王就是如今赵王亲爹。赵惠文王就活了四十多岁,李兑距今三十年前才被罢免相位。李兑与李牧年龄差不到百年,李牧怎么可能成为李兑的八世孙?
再者,“御史大夫”是始皇帝建立秦朝后才设置的官职,李牧的爷爷难道是秦朝人吗?
李牧还有个伯父是陇西李氏的先祖,封“南郑公”。然而秦国根本没有“公”这个爵位。
这么不走心的家谱也能成为士族门阀的荣耀铁证,怪不得“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现在见到了当事人了,朱襄当然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李牧对有人传闻他八世祖是前朝相国李兑,爷爷和亲爹还在秦国当官的事表示很震惊。
和李兑同朝为官的廉颇和蔺相如表示更震惊。
“哪来的离奇传闻?李牧他家世代镇守雁门郡,一直是赵将。”廉颇笑得口水都喷朱襄脸上了。
朱襄抹了一把脸:“当然是民间游商的胡扯,我就随便问问。”
《史记》中记载,李牧在镇守雁门郡时已经单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