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那天, 李老板的船队顺利抵达了京城。
这几日, 京城正在下小雪,路面积了寸余厚的白雪,气温异常寒冷,一开门, 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但这严寒的天气都法扑灭李老板心头的火热。
路上,李老板就一直在琢磨, 怎么将这批货利用到极致。银子肯定是要赚的,此外, 他还想用这批货结交一批朋友,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 出门靠朋友。
以前, 他的人脉关系多在广州和江南, 如今江南战火不断,经营的人脉算是毁得差不多了,广州那边又有个刘七压他头上,哪怕关系暂时缓和了, 李老板也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所以他打算慢慢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京城,在京城寻些合作伙伴和靠山就很重要了。
因此, 到了京城后,李老板没有急着出货, 而是安排了几个伙计到城中的各大铺子探路, 询问一下白糖、棉布、食盐这类物资的价格, 并让人买了些样品回来, 跟自己的货做比较。
这一比较, 李老板就有些明白刘记商行的货为何会卖得比较好了。
他家的白糖干燥, 粒粒分明,颜色偏白,看起来就比较干净,而买回来的这少量白糖,质量就参差不齐了,有的泛黄,有的里面还有少量的杂质没有清理干净。若是普通百姓,可能不会计较这点差别,可那些贵人的嘴巴挑着呢,宁可多花点银钱也要买好的。
再说食盐,官盐颜色偏黄,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涩味,刘记商行的只有一个咸味,而且颜色白如雪,肉眼一看就高下立现。
棉布,刘记的也是细腻柔软,花色多样,种类丰富。
对货物有了信心,李老板再来对比价格。
京城的白糖,这两年价格有所回落,在一百一十文到一百二十文钱之间,视白糖的质量而定。食盐价格则在三十文到四十文之间,各个店铺的价格都有细微的差别,棉布则在四五贯钱之间,都比广州贵不少,果然京城的有钱人就是多。
这些价格都比他的拿货价高出了三分之一左右,即便扣除掉船运费,他也能赚一笔不少的银子,难怪广州那些商贾都想跟刘七打好关系呢,要知道他们的拿货价可比李老板还便宜些。
李老板想到这几年少赚的银子,心头滴血,懊悔不已。早知刘七还有这等本事,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为了那点利益打压刘记商行。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后悔。
李老板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买卖上,他准备在京城选几个合作伙伴,等卖完了东西,再想办法,弄一批京城流行的货物回广州,又可赚一笔,不然空船回去,太亏了。
不过他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人脉,也找不到人给他介绍不错的商贾。若是一个个去调查,太费时间不说,也未必就能清楚地打探到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李老板想了个办法,那就是高调入京,想办法让这些商贾们主动找上门,到时候他才从中择优挑选。
这样既不用他耗费心力到处去寻找买家,还因为有了竞争,可将手里的货物卖出更好的价格。
盘算清楚后,腊月二十五这天,李老板租了一个车队,带着大批的货物进入京城,然后在租住的客栈门口一侧支了个摊子,摆了些样品,再在摊子上方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大量出售白糖、食盐、棉布,只批发,不散卖”。
然后李老板又安排了两个能说会道的伙计守在摊子旁,若有可能来询问,有合意的就领进客栈,他亲自跟对方谈。
李老板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让人打听过,这几年战乱导致陆路运输的物资比较困难,京城也缺一些好货,尤其是到了年关,不管外头是烽火连天,但京城是太平的,贵人们也是要过年的,这好东西总不愁销路。
李老板猜得没错,摊子支起当天,就陆陆续续有客商前来询问,想要拿货。
李老板先是了解了一番对方的身份,大致需要多少货,又报了个比市场价略微低那么一点点的价格吓退对方。
等人走后,他再跟客栈掌柜的了解这些商贾的来头,买卖有多大,风评如何。
他们这么多人租住客栈,这点小事客栈掌柜自是知无不言。
如此一来,李老板心里很快就有了个小本子,将这些人分为了三六九等,哪些是不予理会的,哪些是重点客户,要重点对待的,他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同时为了寻找到更多优质的合作伙伴,李老板还寻了些乞丐,给了一人十个铜板,让他们帮忙在大街上给李记商行做宣传。
这些乞丐拿了钱也是真卖力,故意在街上高声议论。
“知道不,城东那家迎客居从南边来了个商人,带了好多白糖,还有盐,棉布。搬运的时候,有个袋子破了,那白糖撒了一地,比地上的雪都白,我趴在地上舔了舔,真甜啊,我一辈子都没尝过那么甜的东西!”
“你运气可真好,咱们什么时候再去那边转转,说不定哪天他们的袋子又破了,咱们又有机会尝尝。”
“嘿嘿,我天天傍晚都去他们那边转悠,就是想碰碰运气,下午一道去。”
……
这样的议论在京城不少地方传出。
当然,版本也各不相同。比如一个小乞儿绘声绘色地说,他爷爷都快病死了,吃了那李记商行的白糖,一下子就又精神抖擞了,第二天都能下地了。
还有的版本是关于食盐,有厨子用了李记商行的食盐,客人将盘子都给舔干净了。
这些传言虽然离谱,但城东迎客居客栈来了一个南方大商人,携带着大批物资的事算是在京城打响了。
李老板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上门有意跟李老板做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