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虽是一介商贾,但在广州经营多年,自是有些人脉,交好的官员也有,却没人卖罗老爷子一个人情。
要么是刘七的身份不简单,要么是刘七背后的人不简单,不宜得罪!
李老板蹭地站了起来:“准备一下,明日咱们就回江南!”
杨管事错愕地看着他:“老爷,咱们的船只装了一半,还有一批货,定金已经付了,五日后到,不若等这批货到了再走吧。”
不然空着大半的船跑这一趟,太亏了。
李老板不答应:“不行,明天就走,一刻都不能拖。刘七这么整罗家,能放过我吗?等他缓过神来,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杨管事本想说老爷您想多了,可想到罗家现在的情况,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比起罗家,刘七恐怕更记恨他们家老爷。
“那,要通知二夫人和四少爷吗?”杨管事委婉地问道。
二夫人和四少爷是李老板在广州置办的妾室。
他祖籍江南,常年往返于广州、江南和京城等地,尤其在广州呆的时间最长,一呆就是好几个月,所以在这里买了一座院子,又娶了一房。
想到家里那个母老虎,李老板没有多犹豫,摇头道:“不用了,咱们只是暂避风头,又不是不回来了。对外,包括对二夫人,就说是家里突然来信,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别提前走漏了风声。”
他这些年做的就是南来北往的生意,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广州的。
***
刘子岳第二天才听说了这事,扬了扬眉:“家里突然来信,有事走了,这么巧?”
黄思严点头:“小的觉得这只是借口。小的派人打听过了,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江南的信送到李府。”
刘子岳翘起唇:“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就溜这么快。当初也不见他胆子这么小啊!他就不怕在江南又碰到我吗?”
“估计是心虚吧,这种小人,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跑得比谁都快,以为谁都像他那么小心眼呢!”黄思严不屑地说。
刘子岳纠正他:“思严,你这话可说错了,你家公子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这笔帐我可是跟他记着呢!”
黄思严连忙改口:“公子您这可不叫小心眼,这叫有仇报仇,理所当然的事,这是他们先惹咱们的,怪不得公子。”
“出去几日你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刘子岳扶额笑道,“行了,他走了就走了,除非他彻底放弃广州这里的生意了,不然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他算这笔帐。先不管他,你也去盯着,尽快将棉花装船出发。”
黄思严应了一声,赶紧跑出去办事。
对比刘子岳的云淡风轻,周掌柜等人听说了李老板一声不吭跑路的事,又气又怒又惴惴不安。
陶老板这样的笑面虎都气得直捶桌子:“好个李老板,当初是他横插一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的,如今却一走溜走,把我们留下承受那刘七的怒火,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周掌柜更是懊恼不已,都怪他当初太贪婪了,看刘七年轻不经事的样子,以为对方好拿捏,就跟李老板他们联合起来强制压价,不成又从中作梗,阻止对方买船,才会酿下今日的苦果。
“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求七公子吧,只要他肯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咱们这一次,不是特别过分的条件我都答应。”周掌柜无奈地说道。
他们不像李老板那样家底厚,即便舍了广州这条路线也还能当个富家翁。
他们这些老板,名下都只有两三艘船,只做南北两条海运线上的生意,在广州经营多年,若是换个地方,又得从头开始,何其艰难。
苏掌柜叹道:“只怕对方未必会答应。这位七公子有钱有人,有什么需要咱们的地方?他连李老板和罗家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放过咱们。”
这话说中了大家心里的隐忧,一个个面上愁云惨淡的。
就在这时,周掌柜身边的管事疾步走了进来,震惊地说:“老爷,罗老爷子在船厂打孙子,向大家道歉。”
在场诸位老板都吃了一惊:“现在吗?”
管事点头:“对,好多人跑去船厂看热闹。”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周掌柜一行人疾步出了茶楼,直奔船厂而去。
罗氏造船厂就建在码头附近的海边,离码头距离很近,是广州比较热闹的地方。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消息,跑去了船厂,毕竟这样的热闹一辈子都看不到几回。
等周掌柜他们到的时候,造船厂外面已经人山人海了,不过还是能看到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罗老爷子。
因为罗老爷子命人搭了个木台子,下面摆放了两排椅子,坐着船厂有名望的老匠人,这些都是为罗氏造船厂干了很多年的匠人,甚至其父亲、祖父都在在造船厂干活,可以说祖孙几代都在为罗氏卖命。
除了他们还有罗氏一族德高望重的长者,船厂的管事等等。
而往日风光无限的大少爷罗英才这会儿穿着一身白衣,老老实实地跪在高台上。
罗老爷子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接过仆人递来的棍子,面朝众人,拱手行礼:“罗氏造船厂的老人,罗氏族老,今日我罗升荣在这里处罚不肖子孙,请诸位做个见证!”
顿了片刻,他指着罗英才,眼神沉痛,字字泣血:“这个不肖子孙,与人勾结,背信弃诺,不遵守契约,故意拖欠刘七公子的船,不按时交货,给刘七公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也置家训于不顾,当罚!”
说着,提起棍子重重地打在罗英才的背上。
罗英才背脊晃了一下,直接扑在了地上。
罗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但他还是咬牙吼道:“起来!”
罗英才颤抖着手撑着地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