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岳几人走后,延平帝拿起了折子翻开,本只是随便瞧瞧,但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他的脸当即拉了起来:“就这么点人?”
在这封奏折中,刘子岳将要带去南越的人员名单呈了上来,官员奴仆加一块儿不过百,侍卫相对多一些,可也只有两百来人。
但按照景朝的规定,亲王属官在五六十人左右,奴仆两三百,侍卫一到两千。
邬川连忙解释道:“听说平王殿下仁慈,不欲让下面的人骨肉分离,因此特许府中属官、奴仆和侍卫去留随意!”
“你倒知道得挺多!”延平帝啪地一声将奏折摔在了桌子上。
邬川立马知道自己办错了事,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下道:“陛下息怒,奴才只是……看陛下政务繁忙,就没向陛下禀告此事,请陛下责罚。”
上行下效,其实是他知道延平帝并不怎么关心平王,因此才没说的。
延平帝轻嗤了一声,淡淡地说:“传宣近文进宫,朕倒要问问他,他哪来的胆子敢苛待朕的儿子!”
宣近文乃是礼部尚书,亲王册封还有府邸的安排都由他牵头负责。
邬川这才知道延平帝是对平王府邸的人员配置太少而不满。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乃是因为延平帝不重视平王罢了,宫里人,大臣们都不是傻子,见风使舵,和稀泥是人之常情。
但在延平帝这里,他可以忽视甚至是厌恶某个子女,但旁的人越过他去轻忽欺负他的儿女却不行。
邬川不敢多言,连忙安排人去召宣近文进宫。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进来,道:“陛下,舒妃娘娘来了,在外面候着,想见你。”
延平帝将折子往桌上一扔:“让她进来。”
很快,舒妃就踩着小碎步进来,笑盈盈地福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臣妾亲自熬了燕窝粥,陛下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延平帝现在心情不大好,不耐地说:“放一边吧,朕现在不饿。”
舒妃的脸僵了僵,只得让跟过来的宫女将篮子递给延福殿伺候的宫人。
见她还不肯走,延平帝问道:“你还有事?”
舒妃捏着帕子,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屡屡愁绪:“陛下,臣妾今儿来是为了平王的事。他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臣妾代他向陛下赔不是。陛下,请您看在他生母早逝,身体又不好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听说那南越荒凉、瘴气多、疫病频发,平王去了那等地方若是有个好歹,臣妾怎么对得起托孤给臣妾的赵才人啊。”
延平帝审视的打量着她:“你很关心老七?”
舒妃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话藏着什么陷阱,可延平帝还在等着她的答复,她斟酌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哭腔道:“这是自然,平王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就跟臣妾的亲儿子一样。”
“是吗?那他府上的人员配置只有规制的三分之一,你就是这么疼他的?”延平帝将折子摔到了她面前。
舒妃骇了一跳,连忙支支吾吾道:“这……臣妾,臣妾整日在后宫之中,未曾去过平王府……”
“够了,你刚才在外面应该碰到了老七,他没对你说吗?”延平帝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她一句。竟拿不知道来糊弄他,他们一个个真当他是傻子。
说什么?舒妃有些茫然,但又不敢问出口,怕触怒延平帝。
只是若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那她不是白抚养刘子岳一场吗?
到底不死心,舒妃试探问道:“陛下,那,平王去南越的事……”
“够了,此事朕自有主意。朕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延平帝粗暴地打断了她,还下了逐客令。
舒妃事没办成,还挨了一场训,心里很不痛快,可看延平帝冷硬的脸色,也不敢再触怒他,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她走没多久,宣近文就匆匆进了延福殿,向延平帝行礼。
延平帝手里捧着一本书,装作没看见。
宣近文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平身”的声音,便知道皇帝是对他有意见,故意罚他。他老老实实垂着头,保持着姿势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两条腿都酸了,浑身僵硬时,延平帝终于松了口:“起来吧。”
“谢陛下。”宣近文缓缓起身,悄悄活动了一下骨头,委婉地说,“微臣老眼昏花,犯了糊涂,请陛下指示。”
延平帝这人不喜欢下面的人瞒他欺他,宣近文的直接让他的火气消了消,指着地上的奏折道:“平王府上就这么点人?”
宣近文连忙捡起奏折打开,看到上面刘子岳将留了多少,散了多少人都写得一清二楚便知道延平帝为何这么生气了。其实这种事并不稀奇,规矩之外还有人情,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追究。
他扑通跪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平王殿下封王时,正值西南地震之时,国库不丰,平王又还未娶妻,府中人少,微臣便与诸位大人商议,先安排一部分人员进府,后续等得了空再慢慢给平王殿下填补这个空缺。”
延平帝阴沉沉地看着他:“你们这个慢慢可真够久的啊!”
一年了,平王府的人员还没凑够一半。
宣近文苦笑:“都是微臣的不是,请陛下责罚。今日回去后,臣就着手安排此事,三日后给陛下过目!”
“够了,他都要流放了,还要这么多人做什么?”延平帝冷冷地说。
宣近文明白了,陛下并不是为了平王讨公道,而是不悦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不满意他的擅作主张。说难听点,就跟“打狗还要看主人”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也不想办法补救了,跪下磕头认错就是。
见宣近文深刻反省了,延平帝面色稍霁,琢磨着是不是要给刘子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