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一次,就是六日前高丽和占城使者来的那一天,何来管炭火一说?”
“你……”延平帝双眸几欲喷火,“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很快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和衙役被押了上来。
其中一个刘子岳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官员跪下作证道:“鸿胪寺衙内一应冬季物资俱是平王殿下负责,包括芙蓉院,这里还有平王殿下签的字和手印。”
衙役则一脸煞白,吞吞吐吐地说:“那日……小的,小的无意中瞧见平王大人与惜薪司的柴大人相谈甚欢,柴大人还塞了东西给平王……”
刘子岳气得满脸通红:“他们含血喷人!父皇,绝无此事,儿臣不认识什么惜薪司的人,更别提负责过冬的柴火烛炭了!请父皇明察!”
“陛下,这不关平王殿下的事,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有负圣恩,没有管理好鸿胪寺,请陛下责罚。”旁边一直没作声的秦贤站出来沉痛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子岳微微抬头,狐疑地看着他。秦贤现在替他说话,那奏折是谁写的?
不过秦贤自身都难保了,还替他说话,刘子岳也不能半点都没表示,跟着道:“父皇,秦大人素来认真,昨日的大火兴许另有缘由,还请父皇派人严查此事。”
延平帝见他半点都没反省的意思,还将责任都往外推,更怒了,指着大门呵道:“玩忽职守,还无一丝反省,拖出去,跪在外面,什么时候意识到错了再来见朕!”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丢人!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将刘子岳拉了起来。
刘子岳甩开他们的手,失望地瞥了一眼龙椅上方的延平帝:“我自己走!”
他在侍卫们的监视下大步出了殿,然后双膝一弯,直接跪在冰雪中,背脊挺得直直的,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绣金边的鹿皮靴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刘子岳抬头便对上大哥晋王刘子元不赞同的目光:“七弟,你说你干嘛这么犟呢?这么冷的天跪在雪地中多伤身,乖乖跟父皇认个错,咱们再帮你在父皇面前求求情,这事便过去了。”
跟在后头的老三燕王刘子瑜也劝道:“是啊,七弟,火灾这种事乃是意外,父皇即便迁怒于你也不会重罚你的,你何必跟父皇对着干?不过你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了,父皇派咱们去当差,是为了历练咱们,你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鸿胪寺的情况一无所知,也难怪父皇会如此生气!”
刘子岳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说我贪玩没做事我认,可说我与惜薪司的人勾结,贪墨银子导致芙蓉院走火,我不认,我没有做过。”
见他这么倔,咬死了不肯服软,晋王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然后叹道:“七弟,咱们自家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你的为人我清楚,你绝不会与人勾结吃拿回扣。这事必是有人栽赃诬陷你,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大哥替你去查!”
刘子岳有些感动:“谢谢大哥还愿意相信我。但你知道的,我去鸿胪寺才几个月,秦大人他们照顾我,没给我安排过什么事,我连鸿胪寺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哪想得起什么线索!不瞒大哥,我脑子里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跟浆糊一样!”
晋王有些失望,但想起这位弟弟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又不觉得意外。
琢磨少许,他弯腰凑到刘子岳面前低声说:“那七弟在鸿胪寺可有信得过的人?兴许对方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刘子岳还是摇头:“大哥,我在鸿胪寺的次数掰指头都能数清楚,里面的人都认不全,哪有什么信得过的!”
晋王无语了,他知道这个弟弟胸无大志,只想混日子,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混。在皇室中,这也是百年难遇的一朵奇葩了。
见实在是从他身上弄不出有用的东西,晋王只得作罢:“好吧,那我和三弟再想想办法。七弟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但等上了马车后,他脸上的和善笑容就消失,直接骂了一句:“蠢货,连秦贤那老东西在拉他出来当替死鬼都看不出来吗?”
儒雅的燕王轻轻一笑:“七弟不一向这么没心没肺吗?大哥还是想想怎么帮七弟一把吧,怎么说七弟也是咱们的弟弟,还轮不到秦贤那老匹夫欺负!”
“三弟说得有理!”晋王勾唇一笑,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轻轻一碰,达成了默契。
***
刘子岳在冰天雪地中一跪就是三个多时辰。
午后,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漫天飞舞,落在他的身上慢慢消融,然后浸入衣服里,钻进他的骨头里,刺骨的寒意从皮肤传达到大脑。
他又冷又饿,四肢宛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到这时候,他只是仅凭一股意志力在坚持。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宫灯依次亮起,从早到晚,滴水未进的刘子岳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在雪地中,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模糊看到了一本名叫《谁与争锋》的书从眼前划过,然后他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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