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刚想跳到窗台上, 眼前忽然一闪,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比他还快地跳了上去。
一个相框?
室内光线不足, 他看不到相框里的中年男人在对他摇头, 但他能感受到一股居高临下的视线。
相框鬼?
一个在窗上,还有一个呢?
叶臻与窗上的相框鬼对视,警惕着不敢回头, 更不敢分出心神,哪怕露出一个破绽,今天可能都会交代在这里。
他瞪着在黑夜中模糊的相框。目光不敢挪开。
然后他小声呼唤:“小雪……小雪……快到我这里来。”
他没有听到身后清脆软糯的叽叽声。
尽管一再对自己交代不要回头不要分神, 但终究忍不住, 他快速回头:“小雪!”
漆黑的厨房内,每一个物体都沉静地站着, 消毒柜、水桶、锅碗瓢盆……它们在黑夜中面目模糊, 仿佛有了生命,静静看着叶臻。
幻觉!不过是幻觉!是人的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但叶臻真的被吓到了。
白瑞雪不见了。
地面上没有一只小小的可爱黑影。
白瑞雪消失不见了。
叶臻感到毛骨悚然,他回头瞪着——窗台上的相框鬼也不见了——他低下头——鬼已来到他脚下。
一只手从相框里伸出来,抓住叶臻的脚,嗖的一声, 鸡被拽进相框里。
***
千辛万苦, 没有白费力气, 窗终于打开了。
童柯站在窗上, 看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啊,突然就想赋诗一首呢。
“明月照我心……”
“你他妈还走不走?!”
两只母鸡在下方, 其中一只很凶地瞪他。
童柯嘿嘿笑, 不敢得罪她, 她是这次开窗户的功臣。是姜饼想出了绝妙的主意, 把挂在右面墙壁上的淋浴喷头弄下来,然后甩到左面墙角的铁丝筐,形成了一道桥梁。接着,一只鸡在筐上压住喷头,防止它承重力不够,童柯则跳到管道桥梁上,用自己坚硬的嘴弄开窗。
童柯低头看向窗外,仿佛深渊,深不见底。他的脚颤了颤,小声说:“我有点怕。”
姜饼一点都不惯他。她低矮着腰,摆出一个冲锋的姿势,沉声道:“我要冲上去了,你再不跳,我就要把你撞下去了!”
“等等等,你别冲动!”童柯咽了咽口水,“我找准降落方位,那里有一棵树,我准备飞去那里。”
三分钟之后。
“你找准了吗?”
“我还在调整。”
五分钟之后。
“你他妈的调整好了吗?!”
“我我我啊——!!!”童柯话没说完,已经被姜饼撞飞出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夜空中滑落。
神啊,为什么我不是一只鸟呢?!
童柯紧闭着眼,双翅使劲地飞飞飞。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不一会儿,他感到树叶啪啪啪打着他的脸,他的屁股落在一根树枝上,双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
天啊!
童柯睁开眼。我真的降落在树上了。
姜饼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擦着树叶滑翔下去,着急了,翅膀乱扑。扑通。
童柯心惊胆战:“你、你没事吧?”
水泥地上的鸡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脑袋,她的一侧脸在地上摩擦,掉了一大把鸡毛,磨出了血丝。但这不是最严重的,她的腿折了。
她眼里浮上一层水雾,隐忍道:“我腿好痛!”
童柯跳了下来。
他看到她的腿不正常地歪着。
“啊,你的腿断了!”
“没事,从七楼跳下来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姜饼忍着痛,单脚站起来。
“可我们是鸡啊!我曾经见过十几楼的鸡还能滑翔越狱,落地平安无事呢!”
姜饼瞪他一眼。
童柯看到她的腿,感到自己的腿也是痛的。呜呜呜。
“你他妈学我干什么?!”
“呜呜对不起!”
童柯将翘起的腿放下来,不再金鸡独立。他抬头仰望,奇怪道:“她还不下来吗?”
姜饼沉默了一会儿,才古怪道:“她恐高。”
当初让她跳上铁丝筐的时候就发觉了,她的腿颤抖得厉害。姜饼想,对方在鸡笼里很少说话,恐怕是笼子一直在半空中摇晃,她克服恐惧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精力。
……
好高……看一眼就觉得眩晕……好高啊……
胆小鸡用翅膀扒着窗沿,只看一眼下面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好高……
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好安静,没有声音,他们会不会已经走了?
她鼓起勇气,睁开眼。
不行啊!
黑乎乎的,根本看不见底!
她的心颤抖得厉害,缺氧得厉害,眼睛开始翻白,她的身体往后倒。
砰!
她晕倒在卫生间里。
***
一个相框鬼出现在叶臻身前时,另一个相框鬼出现在白瑞雪身后。
照片中的年轻男孩狡黠一笑,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小黄鸡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握住小黄鸡的身体。
白瑞雪不仅出不了声,连动弹也不能了。他听到叶臻的声音,却不能回应他。
男孩没有伤害白瑞雪,只是抓着他出了厨房,回到客厅中,将他送回杂物柜上的铺满了柔软棉布的竹篮子。
他甚至给一脸懵逼的小鸡崽盖上了“被子”。
他没有再回到墙上,面对一双充满疑问的黑色豆豆眼,男孩探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抚摸小鸡的头顶,仿佛在哄小鸡睡觉。
白瑞雪与照片上的男孩小眼瞪大眼,终于明白,自己不睡,他是不会走的。
厨房里没有了声音。
白瑞雪闭上眼。
叶臻喊了两声之后,就安静下来。他思考着叶臻的遭遇。
白瑞雪睁开眼,照片上的男孩对他摇摇头,作出一个口型:乖,睡觉觉~
白瑞雪掀开小被子,脚丫子往照片上一蹬。
睡你个头!
相框鬼有实体,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好对付,但叶臻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