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周末, 已经工作的年轻人和正在上学的学生,都选择这天出来玩。
公交车上人渐多。没有座位,便只能站着, 于是免不了人挤人。
老人对鸡很有底气,鸡是他养的,生死掌握权在他手中,他对它们可以大声地呼来喝去。但他对人就有些拘谨,特别是那些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当穿短裙的女孩被挤到他身边时,他连忙用鸡笼挡在两人中间。
鸡笼挤得变形。
一只公鸡仰头望着裙底美色, 鸡冠头充血似的红, “嘿嘿嘿, 好福利。”
母鸡们嫌弃极了,一鸡给他一巴掌, 将他扇到笼底。
没有同性的鸡帮他说话,他一只鸡对上五只母鸡,不敢再露出险恶嘴脸, 老实地缩着。
老王也嘿嘿笑, 是在嘲笑他:“变成鸡了还有这色心?真是厉害, 我佩服!”
比叶臻年纪小,总赖在他身边的青年公鸡也说:“他一只鸡难道还能硬起来吗?啧。话说一只笼子装十只鸡也太挤了,老头就不能用两只笼子嘛, 真小气!”
短裙女孩感到腿被鸡笼咯得有点疼, 还担心鸡会拉屎, 她对靠窗坐的老头说:“大爷, 笼子能再移一下吗?”
老头脸上是为难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 把鸡笼往腿边挪了挪。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一手拽着吊环, 一手提着包,皱着眉,想捂鼻子,却没有多余的手。
“真是的!”她抱怨道:“鸡毛都飞到我衣服上了,一身鸡屎味,还怎么去约会?提那么大的笼子坐什么公交车?”
一只鸡问:“谁拉了屎?”
一只鸡回:“眼里有屎,看什么都是屎。”
老人垂着脑袋,当作没有听见女人的抱怨。
他头发花白,放在膝盖上的手干枯且褶皱,让短裙女孩想到老家的妈妈,年纪没有多大,外表却因常年务农而显得苍老。她心中一酸,老人提着一笼鸡,只能是去菜市场卖鸡,年轻人赚钱都不容易,何况老人?她不由翻一个白眼,怼道:
“你去约会坐什么公交车?坐宝马呀!”
精致女人怒瞪她。
她声音娇俏,继续说:“哦?原来没有宝马呀,还以为您那般高贵呢。”
女人用力瞪着她:“嘴巴放干净点!”
“是谁把屎挂在嘴边的?你这句话是在告诫自己吧?”
“好好好,说得好!有我的一番英雄气概!”陈美美鼓掌道。
“别拍你的翅膀了,等一下毛又要飞到人家衣服上了。”老王说道。
“就是。”青年公鸡用屁股怼了怼叶臻:“是吧叶哥。不然等一下,那个女人又要说我们拉屎了。”
叶臻根本不想说话,合着眼皮。
他怀中的小黄鸡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沉,似乎想睡觉了。
青年公鸡继续说:“不过我还真闻到了屎味。”
“那个,不好意思,是我拉了屎。”一只公鸡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
“原来是你,偷窥裙底的色鸡!”
“不能怪我!她们把我的屎揍出来了!!”
母鸡们:“咦——?”
老头提前下了车。他沉默着,提着鸡笼在街道上走。距离菜市场还有几百米。
经过一家玩具店,他看到摆在外面的各种玩具,适合男孩玩的,适合女孩玩的,好多,颜色好鲜亮。他一双浑浊的眼,装进了一辆红色的消防玩具车。
他儿子是消防员,孙孙也说长大后想跟爸爸一样,做一位伟大的消防员。
清脆的童言童语似乎回响在耳边,老人不由露出慈祥的笑容,目光也瞬间亮了。
他看到老板在店里吃早餐,于是放下鸡笼,刚走进去,又退出来,不放心,担心有小偷顺手牵鸡,又把鸡笼提起来,走进店里。
他问正吃米线的老板,“外面那个红色消防车怎么卖?”
老板闻到鸡味,不以为然,继续吃米线,津津有味,舍不得停。只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价格。
“二十?”
“是两百!”
老板看出老人嫌贵,解释道:“遥控的,还会喷水,是好货。进口呢。这个价格不低了。”
会喷水?
老人心动了。
“老板给我留着,我卖完鸡再过来?”
老板点点头,继续吃米线,很香,老人不由咽咽口水,他天刚亮就从村里出发,早饭来不及吃。
出了店门,老人买了三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鸡笼的鸡有些恹恹的。
他弯腰对鸡们说:“等到了市场就给你们喂水喂饲料,别给我死了。”
“好好,喂水,就要到见证奇迹的时刻了。”老王对造畜之说心心念念。
“我不要吃饲料,我要吃鸡腿!”色鸡喊道。
“我靠,你丧心病狂,离我远一点,不要用垂涎的眼光看我!”
太阳挂在天上,像一只煎得两面焦黄的蛋。
白瑞雪出了汗,淡黄的绒毛纠在一起,颜色深了一个度。
“叶哥,他要中暑了。”鸡提醒道。
叶臻赶快将它放下来,尖尖嘴轻轻碰了碰白瑞雪的脑袋。
白瑞雪向左摇。
歪倒了。
眼睛阖住了。
“哇靠,他不会死了吧?”鸡再次叫道。
叶臻重重撞他,“童柯,闭嘴!”
“小雪,小雪……”叶臻紧张得转圈圈,翅膀一张一张的,脖颈上的毛十分蓬松。小黄鸡没有给出正面反应,叶臻只好朝蹲在马路边吃包子的老头高声一呼。
“咯咯喔——”
白瑞雪听到了一声鸡鸣。
仿佛回到那个夜晚。
极尽的奔跑,剧烈的喘息,见到一扇窗亮着灯时迸发的惊喜。
接着,一声鸡鸣传出来,天便亮了,梦便醒了。
他没有见到外婆。
老头听到鸡打鸣。仔细一瞧,小鸡崽快要不行了。他慌了,死了不要紧,可不要把病传给其它鸡!这些鸡可是要卖钱给孙孙买玩具车的,病鸡卖不出去。
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