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
徐翠翠用力拉着阿婆的手,想把她拽出来。
电梯门紧紧卡住阿婆肥胖的身躯。
“哎哟——救命呐——哎哟好痛啊——”老女人的呼救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喊出来,要把心呕出来了。
听到动静的十二楼和十一楼等电梯的人纷纷跑过来,大惊失色,顾不得家里熬煮的粥、顾不得迟到要扣工资,齐心协力左右掰电梯的门。
电梯门慢慢闭拢。
阿婆的口中流下血,呼救渐渐迟缓。
电梯门慢慢闭拢。
阿婆流出更多的血,已经没有呼救声。
电梯门慢慢闭拢。
阿婆垂下了银白的脑袋。
电梯终于闭拢了。
“噗呲——”
好像一颗饱满的西瓜,跌到地上裂开一条缝,露出红红的瓜瓤,然后被货车的轮子一碾……
徐翠翠被扑了一脸的西瓜汁……不……是血……粘稠、温热、腥臭的血……
她闭上眼,颤抖着身体。
四周有人急慌慌,打电话报警?打电话叫救护车?打电话给消防员?
她好像都听不到了。
她好像也看不到了,眼前所见,猩红一片。
电梯裹挟着阿婆的躯体,经过十楼停下,电梯前的人吓得尖叫。
咦,不坐电梯吗?
再继续下滑。
经过八楼。
“啊啊啊啊啊————”
再继续下滑,躯体像在齿轮上一遍遍滚过,面目全非,像一张薄薄的纸。
停在七楼。
白瑞雪本来在看电视,不知为何,他觉得一定要出来看看。
红色的电梯,里面站着一个清洁工,他拿着扫把仔仔细细清扫地上的残肢肉沫,旁边的水桶里装着满满的红肉。
清洁工身上绿色的衣摆也脏了。
察觉不对的叶臻让张月留在一楼,自己奋力往上跑,他跑得很快,到七楼时,他听到了属于电梯打开的“叮咚”声。
他停下来,慢慢来到走廊上。
他看到了白瑞雪。
穿着白衣白裤,通体洁白的少年站在电梯前,像是在看不能理解的事物,就如同他看到叶臻的鲨鱼牙那般,歪着脑袋,眼中透出疑惑。
叶臻走过去,看到了绿色衣服的勤劳清洁工。
“电梯乘坐守则第四条:本电梯内没有清洁人员,如果您发现清洁工,请不要进入。”
他们楞在原地。
没有人坐电梯,电梯再次关上门,继续往下走。
叶臻想到一楼的张月,神情一变,他可不想看到一个崩溃的同伴。
拨打张月的电话:
“喂,叶臻。出什么事了吗?第四条规则出现了,是怎么出现的?”
叶臻深深呼吸,呛进鼻腔里的是浓郁到发臭的腥味,他捂着嘴咳嗽几下,余光瞥到呆呆的白瑞雪。
他拉着白瑞雪,推着他的背,将他推进家门,并嘱咐道:“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吗?”
白瑞雪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叶臻啧了一声,暂且忽视掉张月在电话里的询问,他把白瑞雪按在沙发上,将一旁的玩偶塞到白瑞雪怀里,然后将电视调大声音。
“还是怕的话,就打电话给你哥哥。”
交代一句后,叶臻出去关上门。
电话那头的张月不安地问:“到底什么事?我现在上来了。”
张月的声音在楼梯间有回音。
叶臻放下心,说:“去十二楼,找徐翠翠。”
挂断电话,他一步跨三个阶梯。楼梯间十分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
那个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电梯里有清洁工,他(她)进入电梯后,遭到清洁工“清扫”吗?
很快,他到了十二楼。
因为剧烈运动,或许还有遭到精神打击的缘故,他胸膛起伏很大,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
他看见了徐翠翠。
女孩的脸色十分苍白,叶臻呼唤了她一身,她没有听见。
叶臻走过去,轻轻又呼唤:“翠翠姐?”
徐翠翠眼珠子动了动,移到叶臻身上。她往日明亮的眼神,如今失去光彩,变得空洞。
叶臻记得她第一场游戏是大逃杀,不会没有见到血。可是……难道经历过一次就不害怕了吗?车祸幸存者还可能产生车祸后遗症而惧怕马路。
“你还好吗?”叶臻轻声问。
徐翠翠满身的血,绿色的运动服变成了暗红色。
她清秀的面孔有些狰狞。
叶臻身上没有纸巾,只好扶着她走进徐翠翠的房间。
徐翠翠拒绝坐在沙发上,“会弄脏的。”
她坐在地板上,几乎是趴了下去。
叶臻在浴室弄湿了毛巾,拿给徐翠翠擦脸。
这时候张月急促地敲门,叶臻去开门,见到张月惶恐的眼。这扇门正对着电梯,电梯前的地板还有四溅的鲜血。
“发生了什么?”张月说出这句话后,透出门缝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徐翠翠,那满身的鲜红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瞳孔高频率震动。
她感到四肢僵硬,全身发冷。
叶臻握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到张月疼得叫了一声。
叶臻沉声道:“别乱想,她没受伤。”
张月踉跄地跪坐在徐翠翠身前,她洁白的裙角沾上了红色的污渍。
“这是怎么了?”
她伸出手,想摸摸徐翠翠的脸。
徐翠翠别过脸,无力地说:“别碰我,太脏了。我先去洗澡。”
“哦哦,好。”
看着徐翠翠走进浴室,张月失去主见地望向叶臻。
叶臻低着头,粗看他在玩手指,细看才发现他有些急躁地掐手指。
“叶臻?”
他抬起头,眼眸晦涩,张月在他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不知道。”他烦躁掐着食指,“我在七楼见到了电梯里的清洁工,他在打扫……残肢。”
张月吓得吸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喧闹声。
“我妈呢?你们骗我对不对?!什么死了,你们胡说什么?!”
叶臻打开门,电梯前变得干干净净,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