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眼神十分凝重,前所未有。
白瑞雪感到一种压抑,从哥哥身上传出来,然后蔓延,空气仿佛已然凝结。
他轻轻落座,就坐在叶臻坐过的位置上,这块地方被人的体温浸得温暖。白瑞雪坐下去,肩膀斜了一下,倒在沙发上的玩偶朝他的方向滚,他顺势捡起它,但眼神一直看着白丰年。
白丰年看着白瑞雪。
白瑞雪眼神并不躲闪,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生气。
甚至不了解,他在生谁的气。
“你在对我生气吗?”
白丰年不答,仍然看着他,目光仍旧那般凝重。
白瑞雪开始感到不安,他抿抿嘴,丰润的嘴唇被反复磨得通红。
他的头发一直在淋水,仿佛是刚从河里走出来,刚变幻人身,连头发都不懂得擦的妖。前胸的布已湿了,透出肌肤的颜色。
白丰年忍不住叹气,轻声道:“先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他坐在独立沙发上,而白瑞雪坐在长条沙发上。
闻言,白瑞雪抱着玩偶,起身朝白丰年走去,却不知该坐哪里,只好蹲下来,脸蛋伏在白丰年的膝盖上。
似乎觉得膝盖上的骨头硌得慌,他挪了挪,把脸压在哥哥的大腿上,终于觉得舒服了。
白丰年先捞起他的头发,用手扎成硬币大小的一束,然后手指发力,拧出了不少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然后再用毛巾盖在白瑞雪头顶上,骨节轮廓分明的手隔着毛巾轻柔地在他头皮上揉搓。
白瑞雪被毛巾遮住眼,都看不见前方了,只好垂下眼,看着手中的玩偶。
他抠了抠白发玩偶的纽扣眼。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小雪,”他听着上方的声音,哥哥的情绪丝毫不隐藏,就显示在声音里,很大一股怒气:“在村子里,也曾有找你玩的人吗?”
白瑞雪想点点头,但脑袋被哥哥按着,他只好“嗯”了一声。
“他们会脱你衣服?”怒气更大了,白瑞雪丝毫不怀疑,如果那些人就在他面前,哥哥会一拳打上去。
“他们想看看我是不是女孩子,我说不是,他们不信。”
“然后呢?”白丰年咬着牙问。
他不由想到自己从前瘦弱遭人欺负的模样,幸好有秦风救下他。
可是……小雪呢?
他在那个封闭的小村庄里,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外婆。外婆年纪那么大了,谁来保护他?
白丰年感到内心巨大的痛苦。
“你是问,他们怎么样了吗?”白瑞雪回过头,发现还是看不见,于是掀开一角毛巾,仰着脸说:“他们都死啦。”
“啊?”白丰年神情凝固。
“死、死了?”他看着弟弟抬起的眼睛,那么清澈见底,像一潭泉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白瑞雪看着哥哥,语气无辜:“死了。一个淹死了;一个被不知什么野兽吃掉了,村里说是狼;还有一个,哦,他没有死,他疯了。”
白丰年震惊极了。
他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村里那条河不是才到膝盖?淹得死人?”
“不是河。是一只水盆。”白瑞雪丢掉玩偶,他扭着上半身,朝着白丰年比划,“这么大的木盆。听说是洗脸,洗着洗着就死了。外婆说他冒犯了龙神。”
白丰年木然:“咱村里那条河,那么浅,一定没有龙神。”
“外婆说有,肯定有的。”白瑞雪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质疑感到不满。
白丰年垂眸,定定注视着弟弟。
小小的少年窝在他的脚边,看起来如此柔软。他头顶还盖着可笑的毛巾,但白丰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他感到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邪门,太邪门了!
他看着白瑞雪,摸了摸他温暖的脸,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
瑶瑶感到妈妈变得好奇怪。
妈妈今晚做的菜十分美味,爸爸称赞道:“今天是叫了酒楼的菜吗?这也太好吃了!”
陈女士微笑,“你喜欢,以后天天都给你做。”
爸爸:“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陈女士转头问瑶瑶:“瑶瑶不喜欢吗?”
瑶瑶立马往嘴里扒饭。
外面十分吵闹,大家围着那通电梯守则在谈论什么,男人看了看陈女士说:“不管他们怎么吵,你都别去干涉,管他有什么守则。吵得心烦意乱。”
陈女士微笑:“是呀,真吵。放心,我已经不会再去坐电梯了。”
“那就好。”
吃完饭,陈女士收拾碗筷,瑶瑶看到她左手的食指上有颗痣。
奇怪。她明明记得,妈妈食指上的痣在右手。
外面的吵闹声停止了。
物业人员赶到,还带着清洁工具,将众人遣散后开始工作。
张月带着试探地问:“是谁弄的,你们看了监控没?”
“你还没走?”物业说:“看了,不认识的人,疯子。”言语中痛恨给他们增加工作量的人。
张月点点头,从楼梯上去。
这时,她又听到脑海中一道声音:“电梯乘坐守则第三条:请善待电梯,在电梯内吐口水、扔垃圾、踢打等,将会反弹到自身。”
张月立刻回身,向那面墙上看去。果真出现了第三条。
而且……她目光移到物业身上。
男人对凭空出现的文字视若罔闻,他好像看不见,发觉不了这异常。他拿着海绵的手迟缓地擦动,察觉到张月的视线,他回过头,神情自然地问:“还有什么事?”
张月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但失败了。
她终于明白徐翠翠所说的污染是什么意思了。
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认定这些活生生的人是NPC。
他们是不同的!
深夜了,没什么人坐电梯了。
三个玩家又聚在一起了。他们选在七楼叶臻的房间,这里上下都方便张月和徐翠翠。
徐翠翠首先发言,她是领头人。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