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爱卿平身!”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宣义殿里回荡。
“你二人来的正好,看看朕的手下都是一批什么货色?竟敢偷取朕的就在官银,私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好啊,本事大了,连朕都敢欺瞒了?”
“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息怒啊!”
刘侍郎苍老的声音里附带着不知是呜咽声还是气虚,每一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仿佛都要了他的半条命一般的吃力。
“微臣死不足惜,是微臣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但求陛下看在微臣坦白从宽的份上,饶过家人一命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刘侍郎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他的年岁已高,早该解甲归田的。
偏偏贪恋纸醉金迷所带来的幸福感,迟迟不肯辞官。
三年前宁家被贬,他就该铁了心思离开这个龙潭虎穴的。
踟蹰至今,大祸终是临头了!
只希望他这条命,能保住他刘家的血脉了!
皇帝连连冷笑,“你犯下的错,朕就是诛你九族都是罚的轻了,你还敢跟朕提条件?”
刘侍郎连连磕头,头顶上的鲜血和额头上的鲜血融合,脏了地板一片,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机械性的一直磕着:“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家中犬子并不知晓此事,还请陛下开恩呐!”
涉及到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自然不会因为他诚恳的态度而心生动容。
况且,皇帝心中也存着一丝疑惑。
“可有同谋?”
刘侍郎磕头的动作终于顿了一瞬,继而泣诉道:“没有,都是下官一人所犯下的过错,下官便是罪魁祸首!”
“仅凭刘侍郎一人便能将大批的官银悄然劫走,并藏匿在金水湖中?”
谢云烬发出疑问。
皇帝听到他开口,心累的坐回了龙椅上。
查案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专业的人来吧。
刘侍郎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也认定了谢云烬就是冲着当年宁正杰那件事情也不会放过自己,便道:“皆是下官一人所为,谢大人可以去调查一番。”
“刘侍郎不必着急,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只是本官有一句话想奉劝给刘侍郎,切莫傻到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为他人做挡箭牌!”
刘侍郎早已心如死灰,眼前的形势死局已定,他就算供出了他人,只不过是死得早晚的差距而已。
哪怕做个挡箭牌,垫脚石,或许真能保全刘家的一丝血脉呢?
当初,蜀安侯府的嫡女,不也是被连尚书保住了吗?
如此想着,刘侍郎把心一横,老脸紧贴着地面,最后一次祈求道:“曾经都是下官被迷了眼,只求陛下和谢大人施舍刘家子嗣一条活路——”
他话还没说完,拍在地面上的手便收回怀中,取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一刺。
谢云烬眼尖的看出了他的意图,不顾皇帝在场,瞬间踢出一脚。
他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晚了一步。
三寸多长的匕首,整个插·进了刘侍郎的腹中。
再加上谢云烬的一脚,刘侍郎的五脏六腑都在震荡,一股腥甜上涌,瞬间吐出一口淤血。
他悲凉绝望的看了皇帝最后一眼,艰难的出声道:“求、陛下,成——全。”
“宣太医!”皇帝连忙大喝一声。
其实在皇帝喊人之前,苏公公就已经跑出去了。
谢云烬皱眉走到刘侍郎的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随之对着皇帝摇了摇头。
“放肆!”
皇帝龙颜震怒。
胆敢死在他的眼前,还敢以命要挟他放过他的家人?!
皇帝气极反笑,“好,好,好!”
他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拂袖喝道:“谢云烬、齐承安接旨!”
齐承安与谢云烬齐齐撩开前身裙摆,恭敬的跪了下去。
皇帝:“朕命你二人从即刻起,不用上朝、不许回府,直奔金水湖!就算把金水湖的水抽干,也要把埋藏于湖底的所有官银找出来!”
“臣,接旨!”
“另,将刘侍郎一家给朕关进大理寺,直到所有官银找到为止,朕再决定是杀是留!”
“是!”
……
齐承安一言难尽的跟在谢云烬的身后,朝着宫门走去。
就是眼前这个灾星,不仅毁坏了他的休沐,这下好了,连家都回不去了。
“我说谢兄——”齐承安忍不住叹道:“等这件案子过后,你我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可好?”
“正合我意!自从与齐兄在一起查案,就没一天消停的时候。”谢云烬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齐承安道。
齐承安的嘴角抽了抽,他还嫌弃自己了?
出了宫门,谢云烬和齐承安各自派人回府报备一声,之后双双去了金水湖。
按照刘侍郎的说法,他手中有二十万两官银都藏在了金水湖底,今日才堪堪捞上来数千两,二人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回不去家门了。
只能祈祷近日不要再下大雨。
否则对于他们的搜寻又会是一大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