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调查了多日的真相竟在自己的家中。
宁娇被宁正杰的吼声惊得红了眼眶,她软糯糯的目光粘在宁正杰的身上,莲步轻移,走到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手,“父亲,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宁正杰一甩衣袖,避开了宁娇伸来的手。
宁娇脑海中快速过滤了一番周姨娘的话,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姐姐与四皇子的事?”
“哼!”宁正杰怒目看向宁娇,“小小年纪就学会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宁府可容不下你此等做派的人了。”
“不是的父亲。”宁娇面露恰到好处的惊骇,跪在宁正杰身前,泣不成声的解释。
“当日我在大空寺见四皇子对姐姐颇为有意,姐姐亦是欲拒还迎的,而且四皇子他——是,我是有私心,可我也是想姐姐能找到个上好的夫君,才会如此的。”
四皇子的身份在祁国,真如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能嫁给四皇子做正妃,将来很有可能便是皇后。
宁娇转移事情的重心,把缘由说成想沾未来皇后的光,如此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对于四皇子和宁家之间的秘密,她是毫不知情的。
宁正杰不想与四皇子有任何瓜葛,他怒气依旧,“你姐姐的婚事何时由你来操心了?”
“我也不想的啊!”宁娇反驳道:“这些年来我受些苦也就罢了,而姐姐性情内敛,她心里的苦从不会表现出来,父亲又知晓几分?作为妹妹,想看到姐姐站在万人之上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什么错?”
宁娇目光充满了凄楚,不断的重复着:“有什么错啊?我只想姐姐好而已——”
宁正杰的神情开始有了松动。
周姨娘如何疼爱小女儿,他都看在眼中。而卷走宁府的钱财在京城里说不上纸醉金迷,但衣食无忧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大女儿,在边境小城起早贪黑的帮助宁昭收拾药材,偶尔还要看铺子跑个腿。
两年来,从未说过一句怨言。
确实有些苦了。
在他看来,宁娇从小就喜欢跟在宁姝的身后,处处为宁姝着想,她出于爱护姐姐的心理,想要姐姐嫁给未来的东宫之主,好像还真的挑不出毛病。
“咳咳——”
见宁正杰一时无言,周姨娘在榻上虚弱的轻咳了两声。
她极为缓慢的睁开双眼,好似对父女之间的谈话毫不知情,满目含情的看向宁正杰,两行清泪瞬间涌出。
“老、老爷?”周姨娘勉强起身,不可置信的揉了揉双眼,“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老爷您来看我了?”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替宁娇愁的,此刻的周姨娘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真的是老爷?”
宁正杰被她娇弱的声音刺得心里隐隐作痛。
不可否认,周姨娘在他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遥想当年,初识周姨娘的时候他还是屡屡落榜的士子。
丈人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太医院院首,整个何家都不看好他这个学无前途的女婿。
那种明里暗里传来的白眼逼得他不想回府,不想面对正室夫人。
连连出府酗酒。
好巧不巧,这时在街上遇见一名闲逛的女子,看着很是眼熟,她漠然凄楚的神情让他觉得他们的处境必定是一样的。
鬼使神差的,宁正杰上前与周姨娘说了第一句话。
一番交流下来,才想起为何眼熟。
周姨娘在这条街上已经闲逛了多日了。
而这条街正是宁正杰每日去私塾的必经之路。
也得知了原来周姨娘是来京都投奔亲戚,一连多日苦寻无果,身上的盘缠也所剩无几,这才漫无目的的踩着这条街上的每一砖,每一石。
那时的周姨娘年轻貌美不说,还柔柔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将人给刮飞一样。
宁正杰觉得他的未来也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无根野草,忽然对眼前的女子感同身受起来。
之后,顺理成章的纳了周姨娘为妾室,也就是在那一年,宁正杰中了探花。
自然而然的,宁正杰把周姨娘当成了自己的福星,一直倍加宠爱。
直到——
“你好些了没?”
宁正杰面对柔弱无骨的周姨娘,终究是不忍说一句重话。
周姨娘抿唇、强笑、忍泪。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那模样委屈极了。
她垂下眸子,有气无力的摇着头,“我很好,不劳烦老爷费心了。”
怎么看都不像很好的样子,宁正杰犹豫了一番要不要上前,宁娇又出言道:“父亲,大夫已经为姨娘看过了,可是他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姨娘的身子——越来越清瘦了。”
周姨娘适时的狠狠咳着,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她咳出来一般。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以给老爷添乱!”
她一手支在床榻边缘,一手捂着嘴,冲宁正杰微微施礼,“老爷放心,待我能走动了,定然会马上离开宁府的。”
宁娇哭着道:“父亲,大夫说姨娘的病情一直不好,都是因为思虑过重,这样的姨娘出了宁府恐怕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