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遥远的上京之路,终于在一个月后,结束了。
杏花三月,草长莺飞。
一切是那么的新意盎然。
唯有宁姝对谢云烬的好感,不增反减,依旧嗤之以鼻。
反倒是经过了这么久的磨合,元武和她还有龙善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宁姝透过马车窗柩,看向遥望在即的京都城门轻声呢喃:“不知道父亲母亲到了没有。”
谢云烬也难得的换上一身与春日气息相符的淡青色长衫,斜靠在另一侧的车壁上,淡淡的应着她的话:“没有得到消息,应该还没到。”
宁正杰与宁夫人年岁到底不如他们年轻人,明明走的近路,却还是晚上了几日。
宁姝记忆里对京都是有个大致的轮廓,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是初来京城,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丝茫然。
“那我要住在哪里?”
宁正杰被贬后,宁家的府邸早已被朝廷收回,宁姝错愕的看向谢云烬,“谢大人该不会让我住进谢府吧?”
“宁姑娘想得未免太多了。”谢云烬语气平常的道:“宁家又不是只有宁大人这一房,大房和三房此时都还在京中。”
宁姝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大伯和三叔?”
在原主的印象里,宁府府中有宁家祖母,原本宁正杰这一房也是与宁家祖宅同住的,只是大伯母出身地位远不及宁姝的母亲何氏,生怕执掌中馈的主母权力被何氏夺了去,费劲了心思使得二房与大房分了家。
至于三房……
是唯一的庶房,在宁家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大伯若是不同意,三叔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这一点,在当年宁正杰被贬后,从三叔闭门不出的举动上就可以看得出。
“就……没有别的去处了?”宁姝压低声音,神色异常认真的与谢云烬分析着:
“谢大人,你说我父亲母亲尚未回到京城,我们始终是被贬的身份,我若贸然出现在京都是不是于理不合?”
谢云烬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见他“颇有耐心”听自己的话,宁姝来了劲头:“不如,我和龙善找间客栈先安顿下来,左右父亲母亲也会在这几日就到京都了。”
“说重点。”
“离开京都两年多了,对京城多有不熟,可不可以把元武护卫借给我几天?”
宁姝一口气说完心里话,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她想在父亲母亲到来之前逛逛京都,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本地人做向导。
“你不愿去宁家?”谢云烬反问道。
“是。”
宁姝长叹口气,实话实说:“人性薄凉,血亲尚且如此,何况我这隔了辈分的侄女呢?”
谢云烬半垂的眼眸微微抬起,盯着宁姝的脸看了一瞬,最终忍下了抬杠的话。
“既如此,那随宁姑娘吧。”
谢府闲置的院落也有很多,谢云烬起初也有过接宁姝住进谢府的想法。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他的母亲……
谢云烬摇了摇头,立马打断自己荒唐的想法,继续说道:“不过宁姑娘在京城里最好不要乱走,以免被熟人看到就不好了。”
“放心。”
“还有就是,我的伤,每日还要敷药。”
谢云烬面色如常,语气不咸不淡。
宁姝在这一路上,已经用万象蛊为他处理过伤口了。
伤口虽未痊愈,可恢复的情况远比他之前用的药要快上了一倍不止。
早就到了可以自理的程度了。
“你……”
宁姝一时语塞,万一拒绝了他,他再把元武收回去呢?
总觉得答应他的条件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宁姝感受到一股微妙的不爽,虚伪笑道:“行吧。不过之前的药钱都是我垫付的,谢大人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谢云烬修长白皙的手指寡淡的指着她身上湖蓝色的衣衫点了点,不再做声。
这是在提示她,当日买衣裳的钱还没还呢?
好家伙,这下心情更不爽了!
……
有了谢云烬的腰牌,通关畅行无阻,马车缓缓驶入京都城门,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谢云烬把宁姝安置在一处距离谢府只隔了一炷香脚程的客栈里,并叮嘱元武好生保护好宁姝,至少要在宁正杰回到京都之前,宁姝是要安好无损的。
宁姝踩着踏凳下了马车,许是坐得太久,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还是搭着龙善的手臂才强行站稳身子。
目送谢云烬离去后,宁姝环顾了一圈京都华丽的街景,恋恋不舍的转身踏入客栈。
时间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客栈位属京都最热闹的地段,它正对面是京都最具盛名的茶楼,摘星楼。
此刻,摘星楼三楼的一处奢华包厢内,一名男子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着宁姝款款走进客栈的姝丽背影,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刚刚的是谢云烬吧?”
他的身后侍立着一名冷面护卫,顺着敞开的窗子望向消失在街头转角处的朱红色华盖马车,微微颔首。
“回殿下,正是。”
四皇子楚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