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蔽, 月光不甚明亮,修行之人无惧这点黑暗,况且他俩打坐修炼也无需灯光。
沈知遇有点坐不住, 因为心虚不敢乱动,僵硬挺着脊背, 生怕被奚岭看出他心中龌龊念头。
“怎么了?”
想什么来什么,偏偏奚岭就是看出他不对劲。
他脸颊发热, 讪讪笑了下, 绞尽脑汁想借口, 磕磕巴巴说:“没、没什么, 就是觉着离得有点近,怕、怕运功不便。”
此话一出,他突然就找到了远离奚岭的借口, 连忙拽着蒲团往旁边让出一小段距离,神庙太小, 远是远不到哪里去的,不过足够他放松一点了。
这还差不多, 奚岭心中那点气恼消了不少,不过他看一眼沈知遇, 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沈知遇没有看对方,眼观鼻鼻观心装模作样打坐, 摆出要认真修炼的样子, 暗中庆幸自己聪明机智,这不就脱困了,他才不傻。
两人心思各异, 好在一夜安宁。
翌日清晨, 一缕光从屋顶破洞中照进来, 沈知遇缓缓睁开眼睛,光束中浮尘飘动,一夜静坐修炼扫去疲惫,尤其他不用一个人提心吊胆,比前几天精气神都要好。
对奚岭他也想明白了,这点困扰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即便两人给他的感觉再像,除了殷孽以外,他并不想喊别人夫君。
因此,在转头看向奚岭时,他再次露出甜甜笑容,不再心虚了。
“奚少侠早。”他笑眯眯说道。
“嗯。”奚岭略一点头,起身说:“该走了。”
沈知遇跟着他走了大半天,一路躲着魔教巡查,最后平安无事绕过风火宗地盘。
荒野上草势汹涌,青黑色的草几乎有半人高,风一吹,整片荒野被吹得摆动,像是黑绿色海洋,不远处山势高耸,山上草木少,露出不少黑色岩体,远远看着,还有不少黑色煞气在山中涌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看见前面那座山后,沈知遇停下脚步。
“鬼刀山。”奚岭开口道。
原来这就是鬼刀山,之前在宴章记忆里曾经见过,但那是在山里。
沈知遇看一会儿鬼刀山,鬼刀山无主,并非哪个魔教的地盘,谁都可以从这儿过,既然走到这里,只要小心些,穿过这座山就是了。
奚岭说道:“走吧,趁天亮从这里穿过去。”
“嗯。”沈知遇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走,要是绕路的话很远,说不定会碰到其他门派的魔教,还是快点过去为好。
世人都知道,只要别夜宿鬼刀山,就不会遇到鬼刀影。
鬼刀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夜里常常有一道黑色刀影,无论人兽,但凡闯入山中都会被斩杀,这刀影来得鬼魅,无人知晓是怎么回事,就算元婴修士,轻易也不想碰上麻烦。
他俩御空而行,谁都没说话,想直接从鬼刀山上空穿过,比起被魔修发现的危险,还是鬼刀山此时的威胁更大一点。
有飞鸟和他们一样高高掠空,似乎也知道鬼刀山的厉害,没有一只敢落下去。
山势绵延,行至一半时沈知遇突觉不对,一股寒意从脚底冲击而上,飞鸟群凄鸣惊慌逃窜,鬼刀山中,一道黑色刀影骤然浮现,悄无声息,直直朝他二人斩来。
“小心。”奚岭反应极快,直接将人拽进怀里,因刀影来得实在太快,除了护住他俩再来不及做别的。
两人坠落得很快,好在奚岭避开刀影致命一击后稳住身形,没有跌在地上。
昔去剑从高处追来,护在沈知遇身前。
刀影忽然出现又消失,奚岭一手搂人一手握刀,神色冷静警惕。
沈知遇被护在怀里时愣住,怀抱和气息虽然有点陌生,可不知为何,他隐约闻见一点熟悉的冷香味道,很淡,像是错觉一样。
而且搂着他的姿势还有握刀的神态,让他莫名想起殷孽。
不等他想明白,身体忽然凌空,就被带着飞跃到一旁树上,黑色刀影从之前两人所站的地方浮出,看似无声无息轻飘飘,但谁也不敢小觑。
奚岭紧紧盯着消散的刀影,问道:“有没有护身的法宝?”
沈知遇愣一下,从对方怀里出来站直,微垂眼睛从玉佩中取出木簪,抬头说:“有这个。”
奚岭连看都没看一眼,说:“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引开它到别处。”
他说完就没了影子,原地只有沈知遇被风扬起的衣摆和发丝。
不远处传来阵阵轰响,山石溅起,树木倾倒,对鬼刀影来说无疑是种挑衅。
鬼刀影再难以捉摸,从无数人传言中可以得知,无论什么时候,鬼刀影只有一道。
谨慎起见,沈知遇将木簪插入发间,木气涌动,在他周身布下屏障。
他扶着树干望向远处,动静离这边越来越远,时而也能看见巨大的鬼刀影。
他心中疑惑,无论哪种传言,鬼刀影都只会出现在夜晚,这会儿青天白日的,怎么他和奚岭运气有点不好。
至于奚岭身上的那点异样,他下意识忽略了,此时有鬼刀危机,胡思乱想不是道理。
独自等了一刻钟左右,许是奚岭引着鬼刀影远去,他只能偶尔听见一声动静,什么都看不见,心下正焦灼间,昔去剑猛然铮鸣不断,一股寒意骤起。
沈知遇飞下树干,一个旋身远离了那棵树。
他心惊不已,看着树木被劈成两半,黑色刀锋缓缓转向他。
奚岭,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奚岭怎么样了,刀影既然来了这边,难道……
刀锋对准了他,尽管只是一道刀影,但他还是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他握紧昔去剑,发间木簪灵力不断涤荡,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煞气,刀影移动看似慢,实则只是障眼法,蒙蔽了神识感知。
沈知遇只觉汗毛竖起,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