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一个人。这人面额宽阔,神情倨傲,正是掌管秋家学堂的四叔秋水色。
秋水色一来,视线就落在书桌散乱的符箓上,立刻走了过去。
“不错,家主大病初愈,就勤学刻苦。”他随口夸了一句,便要如往常一般,从符箓中挑出几个错处。
可今日他刚一开口,就噎住了。再一开口,又噎住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符箓真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最后他只得说道:“引火符不过是孩童入门的符箓,你身为一家之主,平日里少画些这符。多画些高深的符箓。若是不会,可以去向辞落请教。”
“我们秋家在修行一事上,向来不分长幼尊卑,地位高下。你既为家主,就要担起这个责任,在修行上更是不可荒废……”
他絮絮叨叨,秋似弈可没耐心听,一心只等好戏开场。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惊呼声从屋外传来。
原本还有些神情恹恹的秋似弈,瞬间直起了背。
四叔还以为秋似弈被自己训斥得羞愧,便想多说几句,看向家仆道:“主人说话,谁允许你莽莽撞撞冲进来的?!还不快出去。”
那家仆却扑到在林曦脚下,慌忙道:“秋二夫人,大事不好,你儿子手被烧着了。那火怎么扑都扑不灭,你快去看看吧。”
一提到自己的心肝宝贝,林曦瞬间面色大变,慌乱中险些推倒了桌子,狂呼而出:“我儿!!”
和先前假模假样的哭泣全然不同。
一屋子的人瞬间跟着林曦跑了出去。秋似弈看向秋鸿影:“看戏去?”
一人一狗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秋似弈倒是想快,他看热闹就怕看不上热乎的。但昨日画符箓实在耗了些心血,身体有些疲累,走几步就喘了起来,四肢百骸涌上阵阵疼痛。
“汪汪汪。”秋鸿影低低叫唤起来。相处了几日,对于他的狗言狗语,秋似弈几乎可以瞬间翻译出来。
秋鸿影仿佛在担心他。
不妙。秋似弈顿生警觉,看向秋鸿影微妙地问道:“你是说你被这身体影响要发情了?”
秋鸿影:“……”破口大骂.jpg
秋似弈但笑不语。如何让人生气,已经刻入他的血脉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很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不能憋着,必须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谁来还。
初来那日,他便见屋内有一尊摔碎的玉雕。
那是原主娘亲的雕像,原主极为珍视。却被前来探病的二叔母儿子秋渊随手打破。
其余几个叔想要追究,林曦却说,只是孩子,别动用家法了。就说是仆人弄的,已经被处理了。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原主或许能忍,他可见不得这样的傻逼。
所以,昨夜他去库房放符箓的时候,顺手就把库房的门给开了。
果然那熊孩子趁机溜进去乱拿东西,被符箓烧了。
“呜呜呜呜呜,娘我疼啊,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杀了那画符箓的人!!”秋渊大声吼道。
他手上的火已经被人灭了,伤势却一时半会好不了,此刻敷了灵药在地上疼得呲哇乱叫。
秋辞落温柔地捧着他的手,轻声哄着。
“家主呢?!一定要彻查此事,到底是谁在布下如此恶毒的符箓,要害了我儿!”
“那符箓……”四叔欲言又止,他已经看出这和先前秋似弈所画一模一样。
秋似弈直接说道:“是我。”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儿?”林曦站起身,质问道。
秋似弈摇摇头:“前几日家里进贼,偷了好些东西,我这是防贼呢。谁知——”
“他就是故意的。”秋渊怒道。
“堂弟,”秋似弈看了一眼他的手臂,露出惋惜神色:“我也没想到你会跑进府库。这府库,历来只有家主才能进入,你娘没教你?”
听到这话,三叔和四叔的眼神瞬间变了变。
先前这孩子就手脚不干净,他们看在二哥死掉的份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放在外头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可这次,二嫂做得也实在过分。居然放任儿子擅闯府库。那里面可都是极品的修炼之物啊!!
“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四叔声音严厉,不留情面说道:“按照家法,擅闯府库当杖责五十。你既重伤,这责罚就先记下,伤好后再说。”
秋渊眼睛一瞪直接晕了过去。
林曦还要说什么,扭头一看,却见自己两个小叔都神情怪异,顿时明白了。
看来秋渊擅闯府库一事,真正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她赶紧咽下这口气,转移话题:“等等……进了贼?似弈,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秋似弈将被他装进背包的东西依次说了出来。
未了补充道:“……也怪我之前不舍得用。不知便宜谁了。”
四叔摇摇头。
秋似弈他是知道的,平日里很节约,所以府库才能留下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三叔开了口:“依我看,偷走的东西都极为珍贵,定是家贼所为,该把所有家仆叫上来盘问才是。”
这一盘问,简直令人大开眼界。偌大秋府,仆从众多,竟有三分之一都曾擅离职守。
问他们去做什么,各个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秋似弈心知肚明,这些人都是各脉留在府中的眼线,平日没少干坏事。
果然,三个人立即当着他的面吵了起来,言语中都是要将对方安置的仆从清走。
最后尘埃落定,三房眼线一个不剩。
余下的仆从哪见过这样可怕的架势,心惊不已,手足慌乱,一人更是不慎打翻茶盏。
秋水色也回过味来,这一翻清洗,他日后怕是没有线人可以汇报府中情况,当即斥道:“笨手笨脚!这样如何能伺候好家主。”
说完,他转头看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