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教训, 但能让少年露出愠怒的表情, 想必那种教训一定会惹人不快,甚至是相当残酷的。
少年转动匕首的速度并不快,安室透却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 那把匕首就会像上次那样袭过来, 说不定还会比上次更快,带起一片肃杀的银光。
诸伏景光在一旁焦急地望着他们, 他的距离不算远,安室透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也在少年的猎杀名单上。
毕竟对他来说, 所有看到他的人他都想杀掉,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琴酒找到。
他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不管是自己这个“前辈”, 还是同为组织成员的苏格兰威士忌, 所以他连睡着的时候都不敢放松。
想让他只对自己出手,放过旁边的hiro是不可能的,安室透看着眼底杀意越发汹涌的少年,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少年, 看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紧绷,手中匕首仿佛蓄势待发的弓箭, 忽然冷冷地嗤了一声。
他盯着少年的眼睛,声音又冷又沉:“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大概是他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 少年微微一怔, 这时安室透主动向他靠近, 他只迈出了一步, 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便瞬间压过了少年的气势。
他灰紫色的眼睛幽暗无比, 垂眸望着少年和他手中的匕首, 神色中多了些许轻蔑。
“拿着这种玩具你也敢对我动手?”
少年转动的匕首一顿,仰头望着他的绿眸微微撑圆,刚紧绷着脸看起来有些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脸颊再次显出了几分柔软。
像是被猎物的凶狠给震惊到的小猎人,带着初出茅庐的稚嫩,不到片刻,他的脸颊就微微涨红了。
他愤愤地望着安室透,手指微颤,对上安室透冰冷的视线,却是刷地一下把匕首给收了回去。
安室透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锐利中夹杂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他到底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少年不由得再次攥紧了匕首。
他抿着唇默不作声盯着安室透,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浮现出些许屈辱和愤怒。
呼吸些微加快了,他和安室透离得很近,安室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双松石绿的眼睛里翻涌的杀意,还有仿佛能灼伤人的怒火。
然而“前辈”留给他的深刻教训,又让他不敢轻易出手,只能死死地把杀意压在心底。
他就这么盯着安室透的脸,像是要把他当成仇人刻在心里,安室透也没有说话,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气氛越来越紧张,眼看着就要再次动起手来,诸伏景光赶紧说:“波本,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
少年一脸不领情地开口,连眼睛都没离开安室透。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诸伏景光打断了:“你真那么想出任务?”
听到任务二字,少年立即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扭头望着诸伏景光,眼睛微微睁圆了,眼里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期待。
诸伏景光说:“我的车上还有位置,但是你要跟着一起,就必须听我的。”
少年“哦”了一声,微微点头,看上去无比乖巧。
然而安室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敷衍,他根本没把诸伏景光说的话当回事,于是在旁边冷冷地帮腔:“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少年幽幽望了他一眼,见他面上一派冷然,不甘地重复:“……我会听苏格兰的。”
随着他的话出口,他身上的杀意彻底收敛起来,忽略掉他手里那把刀的话,穿着病号服站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可爱又令人心疼的后辈。
他还望了望诸伏景光放在桌面的汤,松石绿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好奇,不过他没有拿起来喝,而是递给了提着垃圾袋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默默接过,既然那么警惕,不吃他们买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诸伏景光没有把汤也一起扔了,而是拿在手里,准备等下放到车上。
早知道就应该在汤里加点安眠药什么的,给他灌下去……诸伏景光看着佯装无害的少年,心里突然产生了邪恶的想法,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真的不能怪他,这个少年一共就醒了两次,还每次都要对人动手,就算在黑衣组织里,他都没怎么见过杀心这么重的人……
让他跟在身边,就好像养了一头小狼似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反咬一口。
诸伏景光心里隐隐不安,在他的身侧,安室透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
只是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他的背都快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没有想到,少年对任务竟然执着到了这种程度,只是随便说一句不能去就会把他惹生气。
连任务都做不了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话真是冷酷又残忍。
安室透简直无法想象,说出这种话的人竟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他怎么能拿这种话去教育未成年小孩?就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人,而是当一件商品、一台冷冰冰的杀人机器来看待。
安室透心里沉甸甸的,呼吸有些发闷,刚刚高度集中精神应付少年的问题又一下子放松,宛如坐过山车般的体验让他不是很想开口。
诸伏景光隐隐察觉到他的情绪,赶紧按下心里的不安,说话拉走了少年的注意力。
“你都知道我是苏格兰了,我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诸伏景光说。
“Gin,”少年简短地说,“随便叫也行。”
“……”果然是琴酒。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是真正听到答案的刹那,诸伏景光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沉。
从他几次想杀人灭口的做法来看,他真的知道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