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是说你并没有再发病?如果你的情况出现了好转,并不需要依赖药物,之前你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但我现在需要。”
“能告诉我原因吗?”
“有它在我觉得安心。”宁裴忍不住实话实说。
“你是说药?还是人?”陈医生笑了下,“你知道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和你说话,你总是闭口不言,除非是你自己愿意说的,但是现在,我问一句你会说一句,你也不会下意识去看水瓶,我知道,那是你心理因素导致的,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把视线落在水这种东西上面。”
“你甚至告诉我安心这个词,很难想象,会从你口中听见这个词。”
宁裴被他说得一愣,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被陈医生说出来,他突然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情绪,紧张、无措,对他而言是很陌生的情绪。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人还是药吗?或者你不用说,我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想,你已经找到了你的解铃人。”
宁裴眼皮颤了颤。
解铃人?
“你不用太抗拒,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去走就好,如果你确实想要这个药,那么我也可以给你开,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你的病,需要人来给你治,而不是依靠药物。”
陈医生观察着宁裴的表情,看着他从茫然到似乎了然。
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每一个病人在他的开导下豁然开朗的模样,都会让他感到愉悦。
“我不要了,谢谢。”
从诊所出来,宁裴感觉今天下午的太阳也依然炙热,不知道为何,他想起年幼时候陈若在小区门口的诊所给他开的那些药,那时候他也是倔强得不要吃,他不喜欢吃那些药。
如今也是,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五年前他宁愿控制着去克服生理上的痛苦,也不愿意吃药来缓解。
而那时候周厌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陈若的药后来没有了用武之地,也没有谁再记得陈若当初想要治好他的病,所以给他喂药。
如今呢。
如今周厌再次出现。
是从周厌频繁出现的时候,他开始依赖药物。
为什么?明明可以像之前一样熬过去。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宁裴的思绪,把他从过去拉回到现在,被吓到,宁裴呆了一会儿,看清是陆杰的电话,接通。
陆杰仿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宁裴哥怎么办!厌哥他好像出事了……”
手一抖,宁裴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然而声音都没办法控制地发抖,想起白川说过,周厌曾经有过胃穿孔的经历,那是会要人命的。
陆杰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不是陪姜鹤哥来医院做复查嘛,然后正好在门诊那儿碰上厌哥,厌哥说他来拿体检单,我就想着我反正也没事儿就等他一起走,虽然厌哥让我走,那我这不是没事么我就没走……”
陆杰絮絮叨叨一长串,宁裴耳朵嗡嗡嗡的没能听进去,第一次没了什么耐心,打断陆杰的话:“在哪家医院?”
陆杰报了个医院名,没挂断电话,又继续道:“然后我就听见医生让厌哥平时爱吃什么吃什么,不要亏待了自己……我心想这不就是……宁裴哥你还在听吗宁裴哥?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给我挂了啊。”
陆杰扭了扭鼻子,打了个喷嚏,姜鹤拿完药过来找他,看见他一直不停地打喷嚏,嫌弃地退后几步,往医生办公室看了眼,“怎么不继续陪着你厌哥了?”
“你怎么还敢嫌弃我的!是谁在我感冒的时候非得让我陪着过来复诊!你的脚不是早就好了吗?”陆杰气死了,他都重感冒成说话都跟哭的一样了,还要被人拉到医院来,幸亏在这儿遇到周厌,不用和姜鹤待在一起,然而他又突然想起方才宁裴的语气,“完蛋,我好像闯祸了……”
“什么?”
“我刚才给宁裴哥打了个电话。”陆杰把方才电话里的内容一五一十说给姜鹤听,“我就是想让他们多联系联系,不是你说的今天宁裴哥没事嘛,不是你说的让我没事多撮合撮合他们俩……”
姜鹤听得直摇头,批判,“合着我是共犯?男大学生脑子都不长?哪有人把这种事当成契机的?”
陆杰哭丧着脸,这回是真要哭了。
姜鹤叹了声气,然而宁裴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了,没多久周厌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见姜鹤也在,还愣了下,随后就是一副很不欢迎的神情。
陆杰低着头都不敢说话了,扯了扯姜鹤衣服,姜鹤头疼,也顾不上他和周厌互相伤害的关系,正想要告知周厌这件事,周厌表情突然一变,看向拥挤的人群。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央,宁裴焦急万分地寻找着医院的指示牌,正想要往前走,然而突然感觉到什么视线,脚步一顿,侧过身,隔着人群,和周厌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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