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像何师华进宫有两种方式,一个是听召受邀,或递帖请求觐见。
顾露晚收到何师华的帖子时,也是吃了一惊。
何师华来承恩宫一路,是疾步匆匆,心里不知想着什么,连手上团扇都只时不时扇一下。
行至半路,有人叫住了她。
何师华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坐在步辇上的葛青。
何师华只得走过去施礼问安。
葛青看着额上汗光闪闪的何师华很是惊讶,关切道,“真是师华小姐啊,这么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何师华笑笑,“不急,就是日头下热,想快点走。”
葛青抬头看了看天,道,“是挺热的,是本宫思虑不周耽误思华小姐行路了,便送师华小姐一程赔罪吧!”
何师华眼眸微凝,心下疑惑葛青所居的景庆宫在皇宫东面,往返北玄宫并不需路过此处。
而自顾露晚病后,便拒绝了后宫一应人的探视,这葛青说是要送她,怕是想借她窥探承恩宫。
也不对,顾露晚每日早晚往返神勇殿,都没被她们这些后妃围追堵截,说明她们并无法知晓承恩宫之事。
那她的消息,是来自宫门?
何师华颔首谢过,道,“贵妃娘娘言重了,万寿节在即,贵妃娘娘诸事繁忙,是臣女耽误了娘娘。”
葛青笑着起身,空出一个位置坐下,笑道,“本宫是正好有事去凝云院,顺路带师华小姐一程,再推来推去,时辰可都耽误了。”
意思是说,何师华没有拒绝的权利。
事已至此,何师华也没有办法,只得同意,施礼上了步辇。
皇贵妃的步辇规制高,坐两个人并不拥挤。
何师华一坐下,葛青就亲切的执帕要给她擦汗。
何师华忙抬手自己擦了,“臣女惶恐。”
葛青嘻嘻笑,“师华小姐见外了,葛何两家也算世交,本宫便是叫你一生姐姐,师华小姐也受的。”
何师华笑笑,“贵妃娘娘如今是天子妃嫔,臣女上了这步辇已是逾矩了,万不敢再劳烦娘娘。”
葛青笑着收回手,“师华小姐的规矩,一向是没的说的。不过本宫是真羡慕师华小姐。”
何师华不等葛青意思表露明确,接话道,“臣女不过是仗着曾为顾太子妃调理身体的情分,在皇后娘娘心里,可比不上能为她分忧的贵妃娘娘您。”
身体不好不能随便见人,但医者总是要见的。
虽然何师华算不上医者,但她在身子调理一道受过宁神医指点,也算有可取之处。
顾露晚不见旁人,却见她,并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葛青面露担心,“那皇后娘娘身子好些了吗?可有什么忌口,万寿节的宴席本宫也好着人特别留意。”
何师华心里藏着事,焦急难耐,在葛青面前,却不得不都藏起来。
此刻坐在步辇上,心情反没有她自己赶路时轻松。
她道,“忌生冷就可以了。”
皇后的病情,可不是她能随口乱说的。
葛青笑笑,“谢师华小姐提点。”
二人你来我往,外人看着和乐融融,实则一个言语各种探听,一个滴水不漏应答,在暗地里较着劲儿。
就这样步辇被抬到了承恩宫宫门前,葛青跟着下来,说是皇后如果身子好,有些问题想请教。
承恩宫的宫人都未进去问询,就直接回绝,说各司之事问对应掌司即可。
显然是上面早就有命令,吩咐了她们各事如何应对。
见是如此,葛青也不作强求,识趣离开,等她的步辇绕过这段甬道,跟着她的宫女道,“娘娘,她们这些人委实都太将你放在眼里。”
已调整坐回步辇正中的葛青笑了笑,“皇贵妃再贵,也只是妃,她们有皇后娘娘撑腰,自然无需将本宫放在眼里。”
宫女咬牙,“太过分了,娘娘就是脾气太好了,上次夫人问,娘娘真该都告诉夫人。”
葛青莞尔,“若事事仰仗祖父,那是祖父厉害,不是本宫厉害。”
宫女不懂这中间的区别,想只要厉害不就可以了吗?
葛青扫眼看到宫女的神情,笑了笑,“不一样,不过托何师华的福,本宫倒是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在给陛下准备惊喜了。”
若是顾露晚知道她称病不见人,有人怀疑她在给萧风奕生辰准备惊喜,她一定会无比真诚地让对方放宽心。
对仇人笑脸相迎已是不错,让顾露晚在这些闲事上费心讨好,萧风奕可没这么大的脸。
承恩宫内,等来何师华的顾露晚放下手上书卷,稍稍坐起,不过还是有大半个身子靠在引枕上。
宁神医的药有奇效,靠着顾露晚早晚练剑是不会有好转的,她练的真气倒是能,但在不能防止探查前,顾露晚只在第一重打基础,并不敢冒进。
是以整个人看着看是无甚力气,柔柔弱弱的,惹人生怜。
何师华见了,忙阻止她道,“你不用坐起来。”
顾露晚笑笑,“总是一个姿势也很累的,华姐姐怎么来了。”
何师华按耐了一路的情绪,瞬间崩泻,整张脸都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