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保护皇后娘娘。”
马车外,惊慌的叫喊哭闹声、凌乱的马蹄脚步声、飞箭的嗖嗖声,以及刀剑拼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车在经过一阵剧烈晃动后,基本稳定下来,车顶及左后车厢被箭射中的“咚”响声,也在由密变疏。
马车里,斐然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手脚一阵慌乱后,惊惧的冲过来抱住刚坐定的顾露晚,不停道,“娘娘,有刺客。”
一样的话,随着手掌或重或轻拍打车厢的“啪、啪”声,从外传进来。
外面的江东哭喊也就算了,顾露晚看斐然一直机灵有主意,还以为她真是个能抗事的,不想也这么不经吓。
被双臂紧紧环抱住,顾露晚闭眼出了口气,才睁眼抬手腕拍了下斐然抱住自己的胳膊。
“本宫知道有刺客,可你再不放手,本宫就要先被你勒死了。”
顾露晚的声音轻柔幽静,如同潺潺溪流,让闻者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可惜,斐然刚放松些,一支箭从左边车窗的锦帘下摆,射了进来。
斐然“啊”一声,顾露晚被再次抱紧。
外面拍车厢的声音停了下来,前面的车帘被人挑起,江东半个身子伸了进来,苦脸哭喊道,“娘娘,娘娘,有刺客,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露晚觉得外面的刺客,都没有这俩惊惊乍乍的吓人。
刚左边车窗锦帘飞起时,顾露晚看到了昭华寺,与她之前预想对方动手的地方一致。
这个时辰、地点,巡防营和府衙官差闻声赶来的时间,在一炷香到一刻钟之间。
对方必须速战速决。
金吾卫百骑,若这点时间都撑不住,那可以直接卷铺盖回家了。
就在顾露晚觉得马车上最安全的时候,忽然听外面有人喊。
“重弩,对方有重弩,快扶皇后娘娘下马车。”
现在称作重弩的,通常指床子弩,是目前射程和穿透力最强的弓弩,一箭,即便是顾露晚现在坐的加固马车,也能直接射穿,甚至射翻。
就是这床子弩操作麻烦,保养不易,在重大型战役能动用上百架,便算是不小的投入。
顾露晚真没想到,为杀顾露景,对方竟然连这宝贝都用上了。
不过若没这么大的恨,谁会动手劫杀当朝皇后呢?
顾露晚还来不及想,这么大的物件,怎么运过来的,如此重要的秘密武器,对方为何又不慎重一点,一发必中。
就听江东尖叫着“屁股,我的屁股”,将探进来的身子缩了出去。
顾露晚拍了下斐然,催促道,“下马车。”
斐然惊魂未定,腿直发抖,不安的唤了一声“娘娘”。
顾露晚二话不说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另一手还顺便抄起了放在一边的狐裘。
正好跳上马车前沿板的杜将军,打起了帘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娘娘,对方还有床子弩,马车上已经不安全了,还请娘娘随末将一起撤离。”
撤离?
一开始金吾卫没有选择带她突围,定然是对方把他们去路堵得很死。
这也是顾露晚期望看到的局面,因为只有将拼杀控制在相对小的范围内,才能避免殃及无辜。
顾露晚拽着斐然出来,还未下马,就瞪眼朝先一步跳下马车的杜将军,喝道,“本宫家族世代戍守边郡,现今北境主帅靖安侯,便是家兄,本宫会怕他区区几个刺客。”
这祖宗知不知道什么叫性命攸关,这时候还摆谱…
杜将军被噎的眉头直跳,急道,“娘娘,您身份尊贵,切不可因一时意气,置自己于险境啊!”
另一旁的江东滑稽的撅着屁股,撅起的屁股上,还有半截断箭未拔出来。
他手捂着中箭的地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是啊!娘娘,您就听杜将军的吧!”
顾露晚眯眼朝四周扫了一圈,最先看到的是集中朝她这边飞来的箭雨。
以及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刀挡箭、挥砍靠近蒙面黑衣刺客,骑马散在她马车四周的金吾卫。
接着她目光穿过三三两两拼杀的金吾卫与刺客,扫过散落在地的箭矢,倒下的金吾卫、刺客。
看到了发出凄厉嘶鸣声,倒在她马车前方不远处,正四肢乱蹬的马。
顾露晚看到马时,第一眼定到的是它的眼,从马眼里,她看到了濒临死亡的绝望,和挣扎求生的那抹光。
就仿佛看到了曾经被勒住脖子,不甘、不忿,却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马被粗大的弩箭斜贯了腰臀,钉在了地上,血从它腰臀喷涌而出,流了一地,已是无力回天。
斑驳的血迹里,顾露晚甚至能看到那处灰砖开裂的裂痕,向她无声宣示着床子弩的威力。
若不幸射中的是她,顾露晚想都不敢想。
这华宁夫人出起手来,还真是了得。
顾露晚庆幸上次没有急功近利,假借碧珠一举咬死她,不然就那些证据,非但不能置她于死地,反叫她脱了身,打草惊蛇。
倒不如只是断她后路,逼急她,让她自己蹦出来,来个板上钉钉。
混乱的厮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