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平静祥和、无欲无求那些气质,跟沈爹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的淡定姿态甚至没称过一个小时。
沈丽姝和小伙伴们回到家,根本不需要谁提醒, 都纷纷涌进了沈徐氏和沈家旺的屋子。
沈徐氏没和丈夫一起去烧烤摊现场围观, 今晚于她而言也依然是个不眠之夜, 和衣躺在床上,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外头。
隐隐听到熟悉的说话声脚步声从巷子那头传过来,沈徐氏还以为是做梦,但她宁愿错过不肯放过,一骨碌爬起来点上灯。
而下一秒, 沈家旺也拿着钥匙打开了大门。
他们这里白天都不用关门, 没有宵小敢青天白日的出没,不过晚上黑灯瞎火的,最好还是将门窗关好。尤其是这段日子自家的动静太大,沈家旺晚上出去可不敢让妻子给他留门, 哪怕只出去一两个时辰就回来,还不到宵小活动的时辰,仍然小心翼翼的把大门上了锁,揣着钥匙去接人。
他准备以后都这么干,就算只离开半个时辰也要锁门。
沈家旺直接从外边开锁进屋, 沈丽姝和小伙伴鱼贯而入, 匆匆把东西往外间一堆, 就直奔唯一有光亮的那间房而去。
在灯光的映照下,大家不约而同解下沉甸甸的背包往桌上一倒,无数铜币如小山一般堆积在桌上, 中间夹杂着的几颗银锭和金锞子简直熠熠生辉, 耀眼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
现场除沈丽姝和沈大路以外, 全部都震惊了,直勾勾盯着桌上宛如“金山银山”的铜币半晌,沈家旺率先找回自己的理智,声音里充满了语无伦次,“这、这是金子,纯金的?”
“是的。”沈丽姝肯定的点点头,她暂时没有为大家答疑解惑的意思,先转头看向沈徐氏,笑容甜美,“娘,可以帮我们烧点热水吗,今天跑了很多路,泡泡脚能睡得安稳些。”
沈徐氏本来也习惯了孩子们忙完回来泡脚数钱的习惯,以前卖糖炒栗子时,她都会估摸着时间给他们烧一大锅热水,除了泡脚洗脸,他们姝娘还非要先擦洗身子,才肯换上专门睡觉的寝衣睡觉,当真比她这个出了名爱干净的都更讲究一百倍。
她不止一次抱怨闺女的瞎折腾,但还是会摸摸准备好孩子们要的一切。
今天是孩子们重出江湖的第一天,不惜为此投入几十贯之巨,那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卖板栗的钱几乎都投进去了,沈徐氏只要一想到失败的可能,就心疼得只想两眼一翻。
奈何他们家闺女不但赚钱的本事与日俱增,我行我素的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声不响在老家花了十数贯,才回来知会他们。
沈徐氏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以她的出身见识,从来没人给她科普过及时止损的道理,只能一边心脏直抽抽,一边听着闺女说钱已经花出去,追不回来了,这事若不进行下去,那十多贯可就真打水漂了。
按计划进行下去却早晚都能回本,并且多少都能再赚点。
沈丽姝那番话,简直精准打击她娘的死穴。
沈徐氏是个小富即安的人,她要是画大饼说这个项目能赚多少几十上百贯,她娘大概率不为所动,但是累死累活赚的十多贯钱打水漂,哪怕不是自己的,是亲闺女和侄子们出的钱,也相当于要了沈徐氏的命。
她只能压下吐血的冲动,百分百配合闺女的行动,争取早日把本钱赚回来。
然后沈徐氏就发现自己不小心上了贼船,前期的十多贯只不过是开始,她闺女光买香料也花了不止十贯,还要买布做什么背包和她外出穿的男装,孩子们屋里的柜子请人装锁也花了好几百文,哦对了,听说镇上铁匠铺的烤架做好以后,也要再付十好几两……
沈徐氏可算知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了,与此同时,沉没成本也大到让她根本不敢喊停。
自己生的闺女,只能跪着宠下去。
不知不觉间,沈徐氏就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和孩子他爹一起无脑支持起了闺女和侄子们的事业。
沈丽姝今晚看似只是和小伙伴们出门搬砖,其实他们身上背着全村的希望。
沈徐氏没像丈夫一样早早出门去现场看情况,但内心的紧张不安绝不比谁少。
她是万分看重今晚结果的,当然也做好了给孩子烧热水,让忙碌了一晚上的他们回来后可以立刻擦洗泡脚解乏。
只是连沈丽姝都认为,他们只要能在十二点左右,将库存清空收摊回家,那这生意就算很好了,非常符合她的预期。
沈徐氏嘴上不说,在这方面对闺女的判断却是深信不疑的,便决定在子时左右开始生火烧水。
不曾想他们这早就收工回家。
沈徐氏自然措手不及,听到闺女的请求才后知后觉的点头:“好,我这就去烧水。”
说着便转身去灶台点火烧柴了,行动格外干脆利落,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沈徐氏此时神情恍惚、脚步飘忽,不过又一个依着本能行事的工具人罢了。
沈丽姝同样没在意她娘的反应,又叫上小伙伴回房,取他们那口专门用来放营业额的大箱子过来,同时串铜钱专用红绳和剪刀也准备好了,招呼大家来桌子旁坐下,“趁着时辰还早,先把铜钱串一串,这么多,怕是也要清点小半个时辰的,咱们抓紧些。”
大人小孩都被沈丽姝指挥得团团转,直到大家围着铜币小山而坐开始愉快的清点数钱工作,才有人想起险些被她打岔的话题,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姝娘,那金子怎么回事?”
沈家旺也在旁边帮忙串钱,一听忍不住插嘴,“连你们都不知道吗,那这金子哪来的?”
沈丽姝只想边工作边聊天,也不是故意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