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休扭头问母亲,“娘,家里最近还有什么活?”
母亲说:“地里的玉米秸疙瘩得打了拉回家,粪坑里的粪得出了拉到地里。”
玉米的秸秆,都是要连根砍的,不然那个土下面的根会影响下一季庄稼比如小麦的播种。砍掉的根部带有很多湿土,一般都是平躺着先晾晒一段时间,把土疙瘩晒干了,再一个一个地打碎,最后捆好拉回家。
农村的活,没干活的人觉得很浪漫,夕阳啊,老牛啊,炊烟啊,像一幅画。
干过的人才知道,又苦又累。
家里这些活,以前是兄弟姐妹四个人谁在家谁帮忙,现在出嫁的出嫁,工作的工作,承包的地还是那么多。所以很多活都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即便找人帮忙,自己也得承担很大一部分。
有一次母亲对子休感慨说,啥时候能脱离农业活呢。语气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疲惫。
严子休一想,有了主意,对大伙说:“老少爷们,这样吧,咱们工换工。今天帮忙脱粒玉米的,每人免费借用一台机器四天。其实三天,一个人一台机器都可以把自己家的玉米全部脱完。
“现场人比机器多,今天帮不上忙的,不要急。愿意帮忙打玉米疙瘩的,拉玉米秸秆和帮出粪拉粪的,帮一天工免费借十天。十天之内,你用不完还可以借给别人,或者租给别人。租金暂定每台机器每天一块钱。”
农村很多人都会心算,大家思考议论了一会,都觉得很合适。
有的说帮忙脱粒,有的说帮忙拉粪,有的说帮忙打疙瘩拉玉米秸秆。
严子休对大舅说:“大舅,这事麻烦你来统理。如果机器有空闲,你可以做主借出去或租出去,租金你先收着,到时候给俺娘一半就行。”
大舅笑着说:“中,中。”于是,众人开开心心开始帮忙。
母亲问:“子休,你吃清早饭了没有?给你留的有饭。”
“我吃了两个烧饼,再喝一碗甜汤就行了。”早上农村一般都是搅白面汤,虽然不放糖,但也习惯性说甜汤。
严子休和母亲一起来到厨屋,一边盛面汤一边说,“这次赶集卖了456块,都给家里留着。”
“恁多钱?家里不用留恁多吧。你留一半吧。”
严子休现在是万元户,心态不一样了:“我不用。放心,钱会越来越多的。远亲近邻,谁家有困难求助,你也有点宽裕钱帮衬。家里剩下的胡萝卜和红薯,要按集上的价格卖,还能卖好几千块呢。”
这时大舅走过来:“子休,都安排好了。对了,如果要是有人买脱粒机,怎么给人家说?”
“这样的机器,市场价是六十。秋季大概三十天,租出去一天一块,两个秋季,本钱就回来了,往后就是净赚。说不定就有人买。当然也不能让大舅你白忙活,每台机器给你留十块。以后再进了机器,都这么办。就是家里的农活,还得请你多帮忙,别让俺娘累着了。”
大舅是有名的铁算盘,迅速心算一下,如果这二十台卖出,提成就是二百块。喜得他合不拢嘴:“你放心,你家里的活我都会安排妥。”
农村饭,三点半。就是农村的午饭一般都是下午三点多才吃。
还没到中午的饭点,严家所有的玉米棒子全部脱粒完成。帮忙的人,把玉米装到囤里,收拾好院子,高高兴兴地扛着脱粒机各回各家。
母亲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一脸轻松。
严子休也很开心,说:“娘,中午我做饭吧。”
“好,今天我就吃个情打情的。”(情打情,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福的意思。)
一会,严子休做好了面条,当然也凉拌了胡萝卜,香积斋的调味灵液肯定也是加了的。
娘俩美口香甜地吃完了饭,严子休道:“娘,一会我想去休息一会。”其实是想进仙府看看。
母亲说:“行。”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汽车马达轰鸣,停在了院子外面。吴大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请问这是严子休的家吗?”
大舅的声音:“是嘞。”
吴大叔?严子休迎了出去,只见一辆解放牌汽车停在外面。这是此时最普遍的一种卡车,前面坐人,后面拉货。
吴大叔提着一个黑包,身边站着四个陌生人,正在和大舅搭话,村里的几个小孩围着汽车看热闹。
“吴大叔,你们怎么来了?”严子休迎上去,和来客们握手寒暄。
“哈哈,还不是因为你的高科技农产品。我回家馏了红薯,调了胡萝卜菜,一尝,真是想象不到的美味啊。我早饭没吃完,就邀请了这几位朋友来我家品尝。”吴大叔指了下身后,“大家一致同意到你这来。你家还有多少,我们按市场价包圆。”那四个人点点头,态度显得很恭谨。
严子休给大家点头致意:“欢迎欢迎,请到家里坐吧。”
众人进院。严子休介绍:“吴大叔,这是我母亲慈凤,这是我大舅慈明。娘,大舅,这是吴大光吴大叔,老万集的。”
“慈大姐,慈老弟,你们好。”
“吴兄弟(吴大哥),你们好。”
严子休搬了一些板凳,请众人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倒上茶。所谓的茶,其实就是白开水。不过乡下就这个叫法。
“东西还有几千斤,你们几家能吃完?还开一辆车过来?”
吴大叔指指一个中年胖子:“他是开饭店的,用量大。”
又指指一个大背头发型的人:“这是老万集乡供销社的主任,他们需要的也多。”
“怪不得。那我去借一杆大秤。”严子休说着想起身。
“不用,我们带来了磅秤。”
“你们想得真周到。”
吴大叔对他说:“我们俩说说话,其他人去过秤吧。”其他人应声站起。
严子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