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听起来难受极了, 顾柔觉出不对,下意识抬手摸他的背, 轻声问:“你怎么了?”
霍屿辰没再讲话, 只是很依赖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开她。
夜色中, 顾柔看到他眼角眉梢的倦色,“出什么事了吗?”
霍屿辰极淡地摇了一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 “月儿, 我们今天八年整。”
顾柔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没舍得甩开他, “我们已经——”
“如果有一天, 我……”霍屿辰打断她的话,自己却没能说下去,他停顿片刻,低垂着眼睛,没有接上句,说了别的:“这段时间, 我可能有点忙, 不能来看你, 你要好好吃饭,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屿辰。”顾柔仰起头, “我说过, 不希望你这样折腾自己, 也许, ”她轻轻将手从他的掌心中脱离出来,“你时间久看不到我,就……淡了,你不要总是陷在过去,要向前看。”
霍屿辰凝视她很久,“你会淡吗?”
顾柔默默握紧拳头,狠心说:“会的,人都是这样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霍屿辰没有说话,偏头看向别处。
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屿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子,塞到她手中,“八年快乐。”
也许是不想再听顾柔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他没有等她回应,转身走掉。
顾柔看着他的车亮起前灯,倒车,从狭窄的路口开出去。
她低头打开那只盒子,里面是一条白金手链,连接处坠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从那天开始,霍屿辰连续七八天没有出现。马上就要农历新年,小区里渐渐热闹起来,社区的工作人员在院子里挂了一些灯笼,邻居们大包小包往家采购年货。
那天下午,甘萍拎着两个大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肉类,还有一些蔬菜和水果,小心翼翼踩着冰路往家走。
路上碰见个熟人,招呼后那人说:“待会上我家搓两圈儿。”
甘萍下意识答应,走了几步又停下,她鼓了鼓腮,长舒了口气,回头喊:“哎!我不去了,我闺女备考呢,我得给她做饭。”
回家后,她把两大袋东西拎到厨房,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去餐桌那边喝水,顾柔的房间没关门,里面没有人,她又看了眼亮着灯的浴室。
她走过去敲门,“满月,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她出门前顾柔就进去了,现在还在里面。
顾柔:“你用厕所我就出去。”
“不用。”甘萍说:“快出来吧,给你买了香蕉和橙子。”
浴室里,顾柔趴在浴缸旁,头发团了个丸子,额头脸颊都是湿的,她喘了口气,屏住呼吸,再次将头浸入水中。
这次她坚持了大概十几秒,她猛地从水中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身体难受极了,慢慢滑坐在地上,靠在浴缸旁休息。
她仰起头,脑袋抵着浴缸边沿,闭着眼睛平复心跳。
心魔总会被驱逐,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坚信这一点。
新年的前一天,在外地工作的同学们都回来了,大家张罗着晚上吃饭唱歌,顾柔本来没去,但那些人吃完饭后不知是谁提起顾柔,他们唱歌的地方正好离顾柔家很近,轮番电话轰炸,顾柔没有办法,只能随便套了件大衣去了。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但整个人清爽干净,皮肤白皙透亮,颜值依旧是一众女生里最高的,她被拉到女生那堆里坐,包厢里很吵,有人在唱歌,点歌台那边也挤了几个人,乱七八糟地选歌。
同学们的变化很大,有升职的,有考公上岸的,还有结了婚的,甚至有人已经有了宝宝。
大家好像都活得很充实快乐,她们很热闹地聊天,只有顾柔话很少。
身旁的女生是她以前的同桌,叫程瑞,她觉出顾柔的情绪不太好,挽着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顾柔不想扫大家的兴,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程瑞说:“小柔,我听他们说,你跟男朋友分手了。”
同学们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渠道知道这些小道消息,顾柔已经回家一个多月了,期间也碰到过几个同学,这片地方就这么大,她一点都不意外别人知道这件事。
程瑞和这里的几个女生都见过霍屿辰,都觉得他很好,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走到最后,实在可惜。
程瑞搂了搂顾柔的肩膀,“没关系,下一个没准儿更好,我们公司帅哥可多了,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她给顾柔打开一罐汽水,“你这算是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吗?”
顾柔握着汽水,“还没定,我在备考第二专业,如果考上了,之后不知道会去哪里,也许留在沣南。”
“什么专业?”
“文物修复。”
程瑞有些唏嘘,“你还是走这条路了,记得高中那会儿你就很喜欢考古啊文物什么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你怎么报了那么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专业。也好,做喜欢的事也能开心点。”
程瑞被人叫去唱歌,身边的位子空了出来。
没多久屈斯哲握着啤酒易拉罐坐下来,“怎么没去吃饭?”
顾柔笑了笑,“整天看书,有点累了。”
屈斯哲人高腿长,相貌很正,他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人,他自己也考上了编制,前途一片光明。他手臂搭在膝上,手里的易拉罐已经见底,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我调回沣南了。”
顾柔:“是吗。”
“嗯。”他指腹摩挲着易拉罐瓶身,转头看顾柔,“我听阿姨说,你和他分开了。”
顾柔没有说话。
屈斯哲声音很低:“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我——”
他没有讲完,就被话筒刺耳的声音打断,程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