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十月, 陆迟去国公府较为频繁,一般深夜才会去北郊,到那儿苏轻眉都睡着了, 他从不喊醒她,待天亮再去早朝。
男人轻轻合上门, 启明自廊下走近, 凑近低声, “世子, 阁老果然被皇上接进了宫中,是武睢递的消息。”
严恪进京的事正是由武睢负责,但陆迟提前有所准备, 在他身边安排了暗卫,按理说不可能失策, 是哪里出了问题。
“晏十还没回来?”
“没有,不过沿途发现有记号, 估计就是这两日。”
——“陆迟,你在外面吗?”
房内传出苏轻眉慵懒轻唤的嗓音,陆迟让启明退下, 重新推门进去, “嗯, 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就要早起的。”
苏轻眉揉了揉眼睛,看到陆迟故作不可置信的表情,莞尔拿枕头丢过去, “你笑什么呀, 像我平日起的有多晚似的, 是你早朝太早了。”
陆迟接住软枕, 坐上床沿把它垫在她腰后,“今日有事?”
“嗯,舅舅离京,我想去送送他。”
封赏日过后,穆琒带来的军队随即需离开京城,表面上是从河道离开,其实留在京郊四处的山内,漕运大都是陆迟的人,钞关处的检查形同虚设,空船无人声张。
穆琒本不想离开,架不住四处有盯着他的崔家眼线,他留下来反而对陆迟不利,也就是对他外甥女不利,所以他定下即刻启程。
“等我上完朝回来,我陪你去。”
苏轻眉担心道:“我们一起走,会不会教人发现?”
穆青羽守城前,陆迟差点要进宫说明和她的婚事,他们的关系并非密不透风,只不过后来大家更关注边关,加上陆迟的有意压制,流言才没传起来。
但倘若陆迟又和一名女子出现在街头,很容易被联想。
“没事。”
上次遇袭有惊无险,一想到她害怕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他便不愿再经历。既然武睢见过皇上,皇上对苏轻眉在京必然知晓,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不屑使手段。
也是,李希对女子,除了他母亲外没有对谁上心过。
“那我在这儿等你。”
“好。”
陆迟走后,苏轻眉起来洗漱,看见拂冬在往箱子里翻找东西,好奇问道:“拂冬,你在找什么?”
“小姐,奴婢在寻布带,走之前绿桃和奴婢说过,这两日估摸是小姐来癸水的日子,奴婢拿出来先晒晒。”
“哦……”
苏轻眉恍然想起,算日子昨天就该来了,不过她近来心绪起伏数次,来迟了也不奇怪,“备着吧。”
饶是如此,她坐窗边静下心来想看账本前,不由得思忖会不会这个月真就怀上了,可这也太巧了……
因为心里生出了这么个念头,陆迟骑马回来带她上码头时,她强烈要求换了辆老马车出行,还嘱咐李焱驱车别太快,省的颠簸。
“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苏轻眉靠在男人怀里,闷声:“没有啊,我昨晚睡得不好就想坐马车,骑马还要吹风。”
陆迟笑道:“哦,想我想的?”
“……才不是,想我舅舅和表姐!”
“啧,听你说一句好话怎么那么难。”
“我说的还不够多么。”苏轻眉揪紧衣角,小声嘀咕,“连婚事都是我要来的,传出去怕全京城都要笑我,我记你一辈子。”
陆迟:“……”
提起此事男人就理亏,他低声道:“不会有人晓得,这是我们的秘密,眉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委屈下去。”
苏轻眉也就是随口撒娇,陆迟忽然的认真让她觉得小题大做,可他能不让她委屈下去的前提在于他能平平安安,因此她点了点头,“你说到做到。”
“一定。”
……
马车停在京州码头,穆琒将要登船,苏轻眉透着车帘遥远的和舅舅挥手,穆琒感慨万千,收回视线和面前的陆迟叮嘱:“贺涿说定在月末?有关眉眉,在京郊的安排能万无一失么?”
“能,且有穆大将军在,崔家也不敢动她。”拔除了薛元纬,凉州军没有他们的后续安排,他们不会贸然树敌。
“好好照顾眉眉,她听话又胆小,却为了你从扬州跟来,你不能死也不能负她。”
陆迟点头,“是,我知道。”
两个大男人更多煽情的话肯定说不出来,简短告别后,陆迟回到马车,女子刚和舅舅离别情绪低落,而且舅舅离开,就意味着那一天快到了。
陆迟早出晚归,不和她提那些公事,但她能感受到日益紧张的气氛。
陆迟抚着她的下颌,轻轻摩挲,“想不想和你舅舅一起走,我可以送你上船,来得及。”
眼下的情形,如果她想,她可以随时离开他,即便他再舍不得。
苏轻眉正难受呢,一听这句转过身不理他,陆迟忙说收回,抱着她哄了一路勉强看到一丝笑颜,临到宅子门口,启明等在那,身后带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陆迟送苏轻眉去房里休息,转而走到门厅,晏十跪在地上,“世子,属下有罪。”
启明接道:“怎么回事。”
“当日,属下遵从命令守在阁老身边,果然皇上派人来劫持,属下让阁老呆在房内,我独自对付那些人轻而易举,可。”晏十顿了顿,无奈道:“可不知为何,严阁老跑了出来撞上他们成为人质……我受制于阁老安危,一路跟随直到他进宫。”
启明补充:“他们回来路上张扬,现在京城都听说严阁老被陛下请进了宫。”
严恪出身贫寒,先帝在位时他曾提出许多惠民举措,哪怕过了数十年,但凡家中有老人,对他都有深厚的感情在,他致仕后在太学住过几年,上上下下七千余名学生请教,有疑问他来者不拒,在学子中也是德高望重。
若是将老师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