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到来之际, 四季园看门的留守士官一见他腰间的玉佩,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四季园要求清场,除了苏轻眉所在的塔台五层房间, 其余人都被侍卫架了出去,整个园子第一次在晚上这般清净。
男人宽肩挺秀, 站在门口, 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女子醉酒后的娇笑声,脸色愈冷。
朔漠本是武官,按理说不该在身手上惧怕文臣,然面对身量高过自己的陆世子时, 他心中生出莫名胆怯。
那么少将军默认肯戴绿帽是因为气势拼不过?
贺思远站在陆迟身后,同样黑着脸率先敲门,“檀云, 把你家小姐扶出来!”
“啊, 是!”
很快, 檀云搭着怀里女子的臂弯推开门,叶蓁一看到贺思远, 立即扑了上去,咧嘴道:“苏姐姐,我在做梦诶,是贺思远,啊,陆世子也来啦——”
贺思远将她按在胸口, 用袖袍挡住叶蓁,护犊似的, “世子, 我先送她回去, 改日替她请罪。”
“嗯。”
门缝里紧接着探出一只纤手皓腕,在胡乱划动摸索,摸到了陆迟的腰封玉带。
那白皙细瘦的手指戳了戳,疑惑的音色中带有一丝醉意,“咦,怎么是硬硬的呢。”
陆迟按住女子还想往下探究的手掌,抬步进门的瞬间,扔出了个丫鬟。
紧接着在李焱和朔漠的愣神下,门被“啪”地合上,他们连虚晃的影子都没瞧见。
屋内,貌美的女子意识不清,东倒西歪,左手被男人捉紧,只得半靠不靠地倚在他身上,
陆迟扯起氅衣包住她,打横将她掌握在怀里,她也不反抗,应该说没力气反抗。
“刚刚坐哪。”
“唔……”
苏轻眉歪着脑袋,分辨了一下,指向左边。
陆迟搂着女子在窗边坐下,拿起她喝过的酒壶,一晃居然都空了,怪不得醉成这副模样。
苏轻眉后知后觉,晕乎乎仰起头,勉强看得见男人瘦削的颌角和绷紧的下颚。
“你……”她忽地激烈挣扎起来,双腿乱踢,哭喊道:“你是谁,你别碰我!”
陆迟听到这句,低下头凑近她,冷声:“县主最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苏轻眉鼓腮吹掉散乱的青丝,眯起美眸,手腕攀着他脖子往上观察他的脸,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男人颈间,氤氲出微甜的酒味。
“……陆迟?”
“嗯。”
苏轻眉松了口气,乖乖窝进他怀里,红着眼软糯道:“吓死我了,我不能让人家碰的,我不愿意,而且我还会肝肠寸断!”
女子的嗓音如沾了蜜般甜美,男人赶来前的一通火气此时很难成功发作。
“你倒是挺惜命。”
“当然了!”
苏轻眉感觉到发髻已乱,她理了几次理不好,气呼呼地抽走紫钗,刹那间,散发馨香的乌发如瀑泻落,映出一张娇美无匹的脸庞,绛唇映日。
陆迟看的喉咙发紧,随手拈起她的酒盏斟了杯茶,苦茶染残酒,甜涩交织将他的暗欲暂且压了下去。
“在四季园买了什么。”
苏轻眉的手闲不住,努力揪氅衣上的毛毛,“我,我给表——小将军买了张大弓,还买了……给陆迟的贺礼。”
“贺礼?”他何来喜事。
陆迟发现苏轻眉半醉起来十分听话,绵绵软软的有问必答,她喃喃道:“他要成亲,我定然买更大的石榴还给他,也祝他百子千孙。”
陆迟轻呵了声,“他快被你气死了,还能和谁成亲。”
他天天晚上在书房忍耐,她倒好,偷偷跑来买男奴。
苏轻眉继续嘀嘀咕咕,说到一半嗅了嗅,神情不满,“陆迟,你身上有我不认得的香气。”
陆迟起初没在意,经她提醒,想起大概是他们在武府暖房里谈事,拂过盆栽留下轻微的花香,她这是什么狗崽鼻子。
女子不知想到哪里,耷着眼睑似乎很难过。
陆迟待问,房门外响起动静,是钱掌柜略略发抖的乞求,“诸位大人,小的就是想来结个账,账还没结呢!”
“让他进来。”
“是。”
钱广进紧张地揣手,一进门小心翼翼地抬眼,就见俊美贵气的男人正慵懒坐在太师椅上。
他右手抱托女子,左手臂搭在椅座扶柄,拇指摩挲着手里的檀木佛珠,从外往里拨动,一颗一颗。
那股带着威压的风流劲儿任谁看了怕都要腿软。
那名怀里女子想必很美,不过看不到脸,玄氅包裹的密密实实,双足都没落下。
钱广进很有眼色地扑通下跪,“大人,小的就是问问,贵人先前买的还要不要?”
陆迟薄唇轻启,“她买的男奴是她自己选的么。”
“是。”
“把他带上来给我看看。”
钱广进想了想,为难地比划了个手势,道:“大人,不是他,是他们,买了十五个呢。”
陆迟:“……”
男人托住女子腰肢的手掐了她的软绵两下,俯首咬牙在她耳边,嗤道:“苏轻眉,十五个,你也敢。”
苏轻眉醉的快睡着,蓦地被揉疼醒过来,阖着眼迷迷糊糊地不服气,“我,我只买了十个,五个是蓁蓁的!”
“……”
穆青羽到底怎么照顾她的,骑马学的半吊子,买男人在京城贵女中堪称一等一翘楚。
陆迟尽力压下浓重的凶暴之气,转念珠的手快了些,语调反而听不出异样,“把他们带上来。”
他倒要看看,她看得上的都是何等货色。
“……是。”
很快,十五位男奴被人领着依次上楼,进来在房里站得都嫌拥挤。
陆迟略略扫过去,不乏露骨和娇柔作态之辈,少数几位勉强可看,但是,区区此类颜色,有值得她一掷千金的地方吗?
男人的长指搭上她眼前的围挡,往下扯开一条细缝,单单露出女子一双美眸。
官奴中有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