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气生得比苏轻眉想象的久。
直到京中对这次兖州赈灾的流言甚嚣尘上, 直到陆迟一行人即将回来,苏轻眉惊讶于自己竟还是在不高兴,自然也没到影响她整日心情的地步。
难以形容, 硬要说的话,她不服, 想当面骂陆迟一顿才能解气。
“小姐,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统共去四个, 三个逛花楼,有个还为了妓子斗殴死了,看来陆世子还是蛮洁身自好的。”绿桃刚去珠宝店拿银镯, 顺道将街邻听到的小道传闻复述回来。
这种难堪的事即使有意压制,也压不住悠悠之口, 相比民间,宫里闹得更厉害, 崔同甫听闻消息的那晚赤红双目衣冠不整, 披发直接去跪叩宫门, 什么都不要,他只要龚家一命赔一命。
崔太后两边都无法割舍, 急的彻夜难眠, 据说白日里晕倒在后宫花园,这才勉强止住了崔家连日朝堂朝下的狂轰滥炸。
苏轻眉无意这些, 对小丫鬟的后半句却表达嗤之以鼻。
“他是不去青楼, 满心就想着骗良家做外室呢。”
绿桃听得一脸认真,“陆世子要收外室?奴婢没听街上说起, 小姐你哪里听来的?”
“……隔壁的隔壁三婆婆说的。”
“哦。”
苏轻眉敷衍了句, 将新打的两只细银镯套上右手腕, 这样就不显空荡,也省的她每次不小心摸到心烦,“总之就有那么一桩事,绿桃,你往后看到长庚就绕路走。”
“是!”
“小姐,我还听到郗公子回来有两三日,新买的木头都挪到了库房,郗家的难关过去,墨老师傅的徒弟也苏醒啦,我们何时去船坞再玩呐。”
“……你怎么都打听。”这种话,比如拂冬在就完全想不到去问,绿桃一回来,叽叽喳喳的能把一条街上的小道消息从早说到她耳朵疼。
郗南叶那里,苏轻眉自从听墨老师傅一番‘教导’,结交的心思就浅了,无关陆迟,而是人家对她先生出了嫌隙,她总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她可不像陆迟那般脸皮厚。
苏轻眉不悦,她如何又想起他,“绿桃,我午后得去柳府,你帮我把所有的山珍补品还给陆世子。”
“不等世子回来?”当初是说等陆世子回来的。
“谁等他。”
“……”
……
绿桃叉着腰,指挥李焱做苦力,让他两肩各扛了大布包,站到了陆宅前石阶上。
长庚面色淡然地看着满地原封不动的锦盒,其中唯有一个打开的玳玳花茶盒里塞了几锭银两,歪歪扭扭地仿佛在与他叫嚣。
绿桃言语不含糊,“这是我家小姐还与你家世子的,往后不拖欠,你别送来了。”
长庚皱眉,“怎么刚收下不还,隔这么久现在还。”
他是真的不理解,绿桃听着就好像怪她们还晚了似的,她想起小姐连日来闷闷不乐,一时大起了胆子,“让世子拿去好好哄外室吧,我们小姐才不稀罕。”
“世子要收外室?”长庚瞳孔微震,他为何不知道。
“是啊,整条街都知晓了,你还装大头蒜。”
长庚看着满地特意从宫中要来的珍贵人参鹿茸,头次遇到世子不在,他把事办砸了,但他也不懂怎么砸的,只能待世子回来后,从长计议。
绿桃斜眼哼了声,扯着李焱回家。
没想到,会在临近家宅的路口撞见犹豫踟蹰的郗南叶,男子手上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盒,欲退不退,看得急性子的绿桃很恼火。
她走上前,“郗公子,你是来看我们小姐的吗?”
李焱站身后一脸不情愿,这人来的时机总那么趁虚而入,连累的还不是他,小声提醒:“绿桃,他没去就是不想去,你用不着多问。”
郗南叶都听见了,反而被激出了话,“是,我想见苏姑娘,绿桃,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啊?原来是生你的气。”小姐不是在与世子闹么?为何变成了郗公子,绿桃有点乱了,“……郗公子,我家小姐出门了,你跟我进院子里等吧。”
“不用,我站门口就好。”原来她真的气他。
郗南叶心里难过,难过中夹杂一丝窃喜庆幸,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是在意的。
绿桃见他呆呆愣愣,懒得劝他,摆了张长凳出来就回去忙自己的事。
傍晚,苏轻眉从柳府回来,一下马车就看到郗南叶端坐屋檐下,两个月未见,男人仍旧俊秀,神态疲惫,较先前清瘦,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可见其微微局促和紧张。
她上前笑道:“郗公子?”
郗南叶倏地站起,回过神看到天边晚霞,“苏姑娘,这么晚了,我要不还是明日来找你。”
“无碍,你有要紧事?”
苏轻眉边说边将人请进大门,她这处宅子小,没设照壁,院里石桌擦一擦就能用来待客,郗南叶毕竟来过两趟,不可能进门了还装不熟,便兀自找座位坐下。
苏轻眉反倒想起她确有事找他,“拂冬,把随珠拿来。”
于是不多时,小小石桌上,并排了两只红匣。
苏轻眉将一只推向郗南叶那边,手腕的一对银镯叮叮咚咚,吸引男人不住多看了几眼,端的是纤细皓腕,白雪盈霜,他耳红地努力收回视线。
她淡笑道:“郗公子,随珠你还是收回去。”
郗南叶闻言,心上旖|旎瞬间消散,“苏、苏姑娘不喜欢吗?”
苏轻眉直率坦荡,摇头柔声,“这种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可是太贵了,我不能要。”
“不算贵,我用私房钱买的,都是我心甘情愿。”郗南叶将他刚带来的红盒打开,“还有这个,我真的想与你赔罪,苏姑娘别与我生气好不好。”
苏轻眉听不懂,“嗯?”
她何时与他置气了。
“墨师傅都与我说过了,他误会你,言语之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