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的,好似她身上的每一寸,理所应当留有他的痕迹,目光也算。
孤男寡女,还真是想做点什么。
陆迟站起身,缓缓走到女子身侧,单手长臂撑在床沿朝她俯身,鼻息呼出的热气似是打扰到了苏轻眉,她的朱唇微翘,却是没醒。
她兴许更在意发髻上的金钗,硌在后脑诸多不适,摇头摆脑了好几次想挣脱不成功,紧锁着秀气眉心。
陆迟两指轻易抽走她的发簪,瞬间女子的鬓云乱洒,没了束缚,她舒服的蹭了蹭清香枕头,继续酣睡,男人直起身,将钗放回她掌心。
“在我面前睡得这样熟。”陆迟的指腹磨了一下她的唇,轻笑道:“念在你身子不适,下次再敢如此信我,我定要教教你,何为谨慎。”
……
半个时辰后,船医姗姗来迟,看着倒是急匆匆,告了句罪替苏轻眉把脉。
老者摸了把胡须,“苏姑娘最近疲于奔波,肾气不足,以至于气滞血瘀,吃几副药调理下月事就好。”
苏轻眉刚睡醒,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嗓音沙哑,“谢谢大夫。”
她本来就是月事不畅,陆迟偏要找大夫来当面把话说一遍,真是烦人。
长庚心领神会世子的眼色,跟随船医出去抓药熬药,苏轻眉看完大夫,想着总算能回自己的船舱,唤来了丫鬟。
拂冬甫一进门就替苏轻眉披上大氅,苏轻眉起身告别,见陆迟同时放下刻刀,似是要跟出去的模样,便拒绝道:“世子,隔壁几步路而已,不麻烦您送。”
“苏姑娘,你误会了。”陆迟笑道:“我是要去见姜滢滢。”
“……噢。”
苏轻眉红透耳廓,福了福身,搀着拂冬快步走了出去。
……
—
西江月的顶楼厢房。
陆迟坐在姜滢滢对侧,慢条斯理喝着长庚带来的茶,他面前端坐的女子姿态娴静,眼眶湿红,显然在他送苏轻眉离开的时间里,曾放肆大哭过。
本也是中上之姿,任何正常男子看了或多或少该有怜惜之意。
陆迟的语气和素日一样,温和中透着冷淡,“表妹哭成如此,不累吗?”
姜滢滢初初听到觉得是关心,仔细琢磨不大对味,好在总归是表哥的关怀,他们约莫十年未见,复见生疏时得这样一句,她也能心满意足。
感情总要慢慢来的不是,往后陆迟住在国公府,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机会多的是。
她想得很清楚,便是做妾也好,妾分贵贱,贵妾若是得宠,加上有她姑姑的扶持,往后日子不会难过,最好能早点替世子诞下子嗣……
姜滢滢抬头看了看男人的卓越风姿,少年时,他就因为生得好看满京城闻名,不知有多少娇贵女子殷羡她,如今及冠,容貌竟比之从前俊美更甚。
明明有可以肆意倜傥风流的家世长相,举止却斯文禁欲,若即若离的让人着迷。
姜滢滢想到这些,脸蛋浮起红蕖,软声道:“世子表哥,滢滢其实不爱哭的,就是见了表哥,想起表哥曾经失忆在江南受的苦和刁难,难受的很。”
陆迟虽不是她的真表哥,但她六七岁时习惯喊陆迟二表哥,陆迟一直没有对此表达过不愿,他对她想来是不一样的。
陆迟的薄唇搭着杯沿,“哦,有心。”
姜滢滢直觉他不再为苏轻眉生她的气,仍然想借机解释,“其实,有关苏姑娘,我真的没有——”
陆迟这时放下茶碗,碰桌的一声打断她,“家中情况如何。”
“嗯?”
姜滢滢后知后觉,陆迟似乎并不想提先前的事,她松了口气,看来世子不是特别看重那狐媚,充其量当面时哄一哄。
她静下心来,知无不言:“姑父姑母都很好,大表哥上进,昨年去了大理寺任职,婉瑜姑姑则在您走失的第二年蒙君恩进了宫……”
姜滢滢将发生的事侃侃道来。
国公府的老国公爷是武将出身,年少随先帝御驾亲征,拼了半条腿救先帝的性命,才会得封英国公,他治家颇严,对待青梅竹马的发妻十分珍重,没纳妾室,所以一共只有二子一女。
大儿就是陆迟的父亲陆修淮,二儿子是姜滢滢的姑父陆修敬,陆婉瑜年纪则小很多,国公爷也最疼这个小女儿,譬如陆婉瑜不想嫁人,他也就任由她留在家中,后来她父亲去世,大哥一家失踪,她忽然求二哥帮忙,进宫做了秀女,得宠升至贵妃,育有一公主。
这些琐事,陆迟都十分了解,只是借姜滢滢的口,将他知道的这些事过个明路。
“滢滢,你连日奔波,不如先行去南城门等我。”
“表哥……”
姜滢滢刚正想借口一道上船,据她所知,船上是有空船舱的,偏偏表哥这样说,她不甘心却不敢反驳。
陆迟起身继续道:“你知有些老人,我怕已是不认得,有你在,还能与我提醒一二,滢滢若是不肯,那就罢了,二伯母书信要我照顾你,你也可随我上船。”
“不,不,我肯的!”
姜滢滢喜出望外,城门一堆高官在等陆迟,她站在陆迟身边,不就默认她是他的人,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她决不能放过。而且她并不见得认识每一个,的确得提前去打听好不能说错漏,惹出事就难堪了。
陆迟满意笑道:“那就好。”
男人说完要说的,欲要离开前,姜滢滢纠结地急喊住他,“世子表哥!”
“嗯?”
姜滢滢贝齿咬唇瓣,手指绞弄,紧张道:“表哥,你,你真的对苏姑娘有意吗……”
陆迟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她,“若我说是,怎么样呢?”
姜滢滢心口苦涩,展现大方道:“那就等表哥娶了正妻后,再将她收来做妾。”
京中世家大族没有在正妻前先纳妾室的道理,这话算是姜滢滢忍不住提点陆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