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愣是骂不出来。
苏轻眉走上前,盯着苏秋雪,缓缓张口:“父亲若还是不信,不然,咱们报官,让雪儿妹妹在堂上喝一口试试。”
她长得娇媚,即使说出这几句重话,调子也是绵软的,听起来却无比有力。
到底做过世子夫人,对上寻常人家,她拿捏得出气势。
“那你、你这衣裳。”
苏轻眉对此轻描淡写:“路边捡的,身上的雨淋湿了。”
苏文安彻底了解了来龙去脉,在主厅前来回踱步,最后和稀泥摆手道:“哎,没事就算了,我看八成是你走丢的婢女做的,我找张知府帮忙将她抓回来处置便是。”
“往后你也别随意出门,不乱跑能有什么事!”
苏轻眉忍住怒气:“是。”
她这厢说完,苏文安想把那证物水囊拿回来,苏轻眉甩手不肯给,扯起目瞪口呆的新丫鬟绿桃头也不回地往自己院里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轻眉在小院西边的湢室沐浴完,舒舒服服的回闺房躺上她的紫檀拔步大床,整个人好似踩着棉花做梦。
她真的回来了!
绿桃端来一碗定惊茶,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受苦了,您放心,奴婢不会出去乱说!”
“嗯。”
苏轻眉知道她的新丫鬟性子淳朴,多年来真心待她,“绿桃,水囊是空的,你好好收起来,别让外人找到。”
那只水囊里面早就没水了,她在庙里晕乎乎到处乱洒,怎么可能剩下,诓他们而已。
绿桃诺了声,将它藏到了床头柜子底。
“小姐,您刚换下来的男子青衫……”绿桃红着脸,纠结道:“奴婢该怎么处置?”
苏轻眉趴在床上往返滚动,嘟哝道:“全剪碎,扔得远点儿。”
“是。”
“绿桃,我想睡会儿,你能守着我么。”苏轻眉心里多少有点后怕,怕睡醒发现只是个梦。
绿桃一听,搬来一张椅子在门口,回头笑道:“小姐宽心,奴婢坐这帮您守着!”
…
—
没想到三日后,事情还是宣扬了出去。
广陵城一夜之间冒出无数议论,言说江南有名的大美人苏轻眉在山里遭了歹事,过了一夜,翌日才穿着男子衣袍出山,清白已失。
维持着体面的那根弦尚未断的,是有婚约的首富沈家并未提起退婚,这使得轰轰烈烈的流言一时得不到佐证。
苏府后宅的樨香院儿里。
绿桃急地跪在苏轻眉腿边,喊出哭腔,“小姐,您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说的!”
她能不急麽,当日看着小姐披青衫回来的唯有她,老爷和二小姐,她是其中最可疑的了。
苏轻眉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托住她的手臂,“地上凉快起来,是和你无关,你瞎跪什么呀。”
绿桃抹抹眼泪,不懂小姐才见她几天,怎么就能特别信自己。
苏轻眉看到绿桃不可置信的呆傻样,噗嗤唇角弯了弯,连刚来的丫鬟都比家中亲眷要真心呢。
她的继母和继妹可真是够勤勉的。
苏轻眉没想到她们的心思能这样活络,她当然也没那么怄气,毕竟早早经历过一回,无非是坏了名声彻底嫁不出去,反正她手上有丰厚嫁妆,等找时机分完家,做个独门女户就很好。
苏轻眉这样一想,心情宽适地多吃了两块云片糕。
—
与此同时,徽州城临河一幢独栋单进院,外表看着灰蒙朴素,内里别有洞天,荷池曲径清幽静谧,亭台楼阁雅致非凡。
书房隐蔽在小片竹林后,身量颀长的男子站在案前,悬空左臂练笔法静心。
自从蓬山回来,他每晚头疼,多梦难眠,梦里全是与那女人……
陆迟拢眉,手势一顿,白宣落下一笔突兀重墨。
“世子!”
书房牖扇未关,陆迟隐居在外的贴身护卫聂五跑进门叩首,“禀告世子,属下找到了,那名女子正是扬州丝绸商户苏文安的嫡长女苏轻眉。”
陆迟抽走沾了余墨的废纸,捏成一团,淡嗤:“你找的么?不是满江南都知晓了。”
聂五面红耳赤:“属下无能!”
陆迟不置可否。
那些流言,想来不会是她传出,否则她何需慌忙逃脱。
那个装了药的水囊是他的,他喝了两口发觉不对,昏昏沉沉放错了位置,接着被女子拿走喝完,才会导致那般混乱的局面。
他中的暖情散不多,控制住没攻进最后一步。只是,他怎会连连做相似的梦。
在梦中,她是他的妻,玉臂勾缠他的脖子,夜半承|欢时,眼尾赤红的讨饶模样,有如实质。
他甚至记得,她后腰处有一月牙型血色胎记。
小小一颗,无数次掐进他的掌心。
聂五见主子迟迟不下命令,怕极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努力挠头分析:“属下觉得,应当不是苏轻眉传出的消息。”
陆迟笔下未停,没理他。
聂五已然说到一半,只得咬牙兀自继续:“苏轻眉与广陵首富之子有婚约,待嫁的女儿家,肯定最在乎名节了。”
陆迟听到此话,淡漠的俊容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
他撩起眼皮看向聂五,“你刚说,她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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