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的扭头去看,这才发现,那不见了的许秋城,已经带着他的所有女人,溜进了进入这石室的石廊,并且石廊的一边,正有一块向着石廊口移去的石板,明显是石廊的石门。
而林慕的飞奔,虽然快成了一条线,但依然差了一点,在石门完全关闭,遮住石廊口的同时,狠狠的撞上了石门。
一声轰响,在整个石室中回荡了开来,林慕没有停下,而是在落地之后退了几步,再次撞上石门。
只是这一次的石门,明显比我之前困住林慕的石廊中的墙壁坚固,林慕撞了几次,响声虽大,却丝毫不动。
几次之后,林慕停了下来,站起了身,恢复了人形。
“草你大爷!许秋城!我终有一天会抓住你!”
林慕大骂,又狠狠的踹了一脚石门,这才转而看向了我,然而,却又是在看向我的同时皱紧了眉。
我当然不知道林慕为什么会皱眉,林慕则向着我走了过来,我也是这才发现,他并不是盯着我在皱眉,而是盯着我面前的餐桌在皱眉。
于是我又看向了面前的餐桌,只是这一看,我心中是猛然狂跳。
因为我只看见,我面前餐桌上的白色盘子中,放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
是的!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是人的手臂!
我用尽全身的气力,疯狂的蹬着脚下地面,带着我靠着的木椅远离餐桌。
这白色盘子中装着的不是什么树桩!树桩是许秋城法门的遮掩!这白色盘子中装着的是人!
不错!这白色盘子中装着的是人!
一时间,所有关于树桩的记忆画面在我脑海中掠过。
那冰窖中密密麻麻吊着的树桩,树桩上凝结的冰棱……
那是人尸!吊在冰窖中密密麻麻的是人尸!那凝结的冰凌是血液!是人尸身上的血液!
还有在‘后厨’房间中,那另一个我用斧头劈砍树桩……
那不是另一个我,那是许秋城的其中一个女人,她在用斧头,将一具人尸劈成数份!
还有这石室中,所有‘我们’的饕餮盛宴……
当然,那些‘我们’,都是许秋城的女人们,而饕餮盛宴……
我圆鼓了眼,僵硬着脑袋,一点点看向餐桌上其他的白色圆盘。
大腿、肋骨、脖颈、人头……
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再想到那些‘我们’,用餐具切割这些‘食物’,不停的往嘴里送的画面。
那贪婪的神色,那些‘欢声笑语’……
“人间地狱对吧?”
林慕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江小兄弟,你身上的伤,那些人是想……”
我听着,低头瞧了一眼周身,只见周身上下,数十个伤口,正在往外冒血,甚至有些伤口中,缺陷了肌肉组织……
“他们想……想吃了我……”
我颤着嘴接过话,脑海中满是那些‘我们’,对着我挥舞刀叉的画面。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又从石室左侧的墙壁上方传来,那是遮挡石窗的石板,被人从外面砸开,而石板后,则探出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是沈离戴着黑色头套的脸。
“快出来!”
沈离在看清我的同时,朝着我大喝。
“江忘生!没时间了!快出来!”
沈离吼完,林慕跟着瞧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他也没再犹豫,抱起我冲向了沈离所在的石窗。
颠簸使得我意识模糊加剧,我的双眼几乎就要合拢,最后看见的,是从窗户外伸进手来,抓住我胳膊的沈离。
她将我拖出了石窗,幽幽月茫包裹了我的周身,却比烈火还让我舒心。
我贪婪的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耳边则传来了庄园各处的警报声,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深渊般的黑暗,我在黑暗中下坠,黑暗却渐渐模糊,就好像深渊下的是一个黑洞,将要把我卷入其中的虚无黑洞。
我向着黑洞中坠落,连同我的身体和我的意识。
直到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猛地抓住了下坠的我。
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在将我拽出通往黑洞的深渊之后,背对着我走向了黑暗深处的一扇门。
门中透着一丝儿微光,我呆滞的跟着男人轮廓的步伐,直到进入门中。
门中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丝从顶上洒落的微光,照亮了一本放在桌上的书。
书籍已经被翻开,留在了熟悉的一页。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所信的道我亦守住了,从此以后,会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父亲……”
我抬头,书后的,正是男人轮廓的背影。
“死很简单,但你的战争还没有打响,你的路也还没有踏足,你的道更没有坚守,所以你还不能死。”
忘生,活下去,虽然很难……
“父亲……父亲……”
我喃喃,却不再有回应,眼前的男人轮廓渐渐飘散,连带着顶上洒下的微光也渐渐消逝。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视线中的,是明亮的白炽灯光,与在我身旁靠着的数位白大褂人影。
跟着便是再一次的沉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就像一个世纪。
直到我再次睁开双眼,视线中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顶。
我深深呼吸,浑身却都牵连着一阵疼痛。
“江忘生,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我循声扭头,对上了一双星辰般的双瞳。
是沈离,就坐在我的床边,而我此时所在的,显然是一间病房。
“沈离,我……”
“全身多处伤口,但都没有伤及要害,不过也的亏你朋友跑得快,医生说再晚上几分钟,你就得失血过多而死。”
“不是……沈离,我……”
“嗯?怎么了江忘生?你想说什么?”
“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沈离一愣,白了我一眼,却终究握住了我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