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猛地颤动,发出了清冽剑吟。
剑吟之声,直入云天,回响与烟雾缭绕座座寒山之间。
目光死死盯着绝壁上的墨色,看着那逐渐呈现的画卷。
渐渐,失了神。
……
绝壁之上,墨色晕染,像是下了一场墨色烟雨。
遂有画呈现,奔腾的江流之上,战船轰鸣,强者横渡,箭雨横空,大浪涛涛,大战将起!
有元蒙铁骑渡江而来,破开了大江的防线,无数大赵武将冲天而起,与之厮杀,墨色的血,染黑了穹天,染黑了江流,染黑了战场土地。
然大军长驱直入,烧杀抢掠,狼烟遍天,战火四起。
有固守的大城被元蒙大军围堵,守城武将,拼死保卫,墨色所形成的日月不断变化,代表着岁月在更迭,可是固守的城池宛若一座孤城,无援军,无粮草,无救援……
凌乱发丝的飞扬的武将,伫立城头,拔剑四顾心茫然,泣泪横流,自爆经脉,自刎城楼,最终城门大开。
黑白的画卷,墨渍横飞,仿佛迸飞的鲜血,隔着画卷俱是能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绝望。
城池被破,元蒙大军长驱直入,城池关隘连连遭破,烧杀抢掠,山河破碎,地裂天崩!
黑云压城城欲摧,墨色晕染之间,城池守军连连弃城逃亡,繁华如梦五百载的江南繁华地,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防御。
势如破竹,大江以南的大地,遭受到了同样的践踏。
……
墨色的画面不断变化,演示着一场又一场江南破败的画面。
有强者不断登天而起,与元蒙强者厮杀,可歌可泣,可最终皆不过是负隅顽抗。
繁华如梦五百载,千疮百孔的庙堂,终是如沙堆之山隘,轰然崩塌。
画面的最后,是战船飘摇于无尽东海,有东海龙属臣服元蒙帝国后,自瀚海中杀出,掀起狂风骇浪。
战船上,有臣子怒而执剑斩龙,龙血染风雨,泼洒于船上。
斩了东海龙属的臣子,抛却了宝剑,背负起幼年的皇帝,抱着玉玺。
跃海而亡。
……
……
不知道何时,天上下起了狂暴的骤雨,豆大的雨珠,拍打在李幼安的身上,沾湿了他的儒衫。
他怔怔的盯着那绝壁,看着绝壁中不断变化的画面,一股悲怆自他胸口蔓延,横亘他的心间。
那便是未来吗?
是国家的未来?
哪怕是李幼安这等强大的存在,见到了未来,亦是感觉到天崩地陷,心神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南迁五百载的繁华如梦,最终的结局,依旧未曾逃过。
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终究是带着铁骑践踏了一切。
李幼安满心怅然,第一次有了拔剑心茫然之感。
难怪他能够观过去之剑气,掌现在之剑气,却始终无法悟得未来之剑气,那是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那真正的未来。
未来是未知的,可若真的呈现在面前,对有的人而言,是残酷,且无法相信。
暴雨一直下,冲刷着山间的泥泞,迎客松似乎都被打折了腰躯,李幼安的儒衫彻底浸透贴身,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锐气。
忽然,李幼安再度看向了那定格了画面的绝壁。
却见绝壁之上,有一道剑光陡然涌现,斩切而过,画面一切为二。
如墨画面,竟是开始快若闪电般的回溯,每一次回溯的画面,俱是会被一道剑气斩开。
李幼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心神充沛,浩荡冲击在山岳之间,形成飓风呼啸着山林。
暴雨间的寒山数十座,山间充斥的精怪妖精俱是颤栗匍匐,聚敛妖气,不敢肆虐分毫。
当画面彻底归复,看到的是一位少年伫立山巅,衣袂猎猎,抓住一柄剑,擒住一抹剑气,掌管了一场未来!
刹那间,犹如云后速流电,湛蓝电光撕裂暮云。
李幼安心头大动,眼眸中流露恍然之色。
“掌未来剑气者,方可改变未来?”
“像是执笔作画者,可画出新天。”
李幼安喃喃。
原来圣师所言的有缘人,竟是如此,可哪怕掌了未来剑气,又如何改变这残酷的未来?
……
……
与此同时。
在天象发生巨变的时候,整个天下似乎都隐约有了察觉一般。
临安府中。
天玄宫内。
端坐皇座之上的身影,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恢弘磅礴的气息弥漫,虽然萦绕一丝暮气,但是却依旧煌煌。
站在他身边的童貂寺,亦是不可置信望去,望着远处寒山间变换的天色,心头大惊。
那是……什么?!
端坐皇座上的身影,缓缓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三步,目光熠熠。
“那是圣师在人间留下的剑气。”
“有人掌了这抹剑气。”
太庙。
刚回到太庙中的赵黄庭,端坐在摇椅上,微微闭目,摇椅嘎吱嘎吱作响,面上身上一缕缕暮气在缠绕交织。
忽而,他睁开了眼,从摇椅上起身,撑着竹杖,行至窗前,他举目眺望向远处天象变换,以及冲天的剑气,眸光中浮现出一抹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慨然的情绪。
他的背后是太庙之上诸多的灵位牌。
苍老的背影伫立在灵位牌前,映照着灯火阑珊,与临安府的如梦繁华,格格不入。
文院。
三位夫子俱是出了草堂,踏着清风跨过了问心林,出现在了碑庐前。
文曲碑上,浩然涌动,却不曾迸发。
三位夫子对视,眸光望向了无尽寒山,见得寒山处的天象,俱是元神微微颤动。
“圣师弥留人间的剑气。”
“会是谁,竟能掌这份剑气?”
武庙。
武魁石旁粗大的锁链之上。
面戴青铜面具,披头散发的武魁狄藏,端坐其上,伴着身侧的武魁石,望着远处,一把赵祖斩龙刀横在膝上,轻轻摩挲着。
……
……
此时此刻。
整个天下似乎都微微震动。
中土龙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