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怕,伴随着春日凉雨,显得气氛有些冷寂。
那戴斗笠,披蓑衣,腰间挎柴刀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斗笠下一张英俊的容颜,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眉毛,深邃的眼眸似是装着无垠星空。
这男子的确英俊的有些过分,哪怕自认颜值不错的安乐与对方相比,也少了几分成熟男人该有的魅力。
“是九妹啊……”
林四爷声音有些沙哑,看了林轻音一眼,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听得林轻音先前的话语,不过,男子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四伯恕罪。”
林轻音赶忙欠身行礼,在背后议论人,本就是不耻行径,更何况被当场抓包,更是尴尬。
“无妨,你说的皆是事实有何不好谈及,我既然愿意从元蒙帝京苟活回到临安,自然做好了遭受世人白眼的准备。”
男子温和一笑,显得颇为洒脱。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先是瞧见安乐俊逸的容颜,楞了下,仿佛在安乐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便是让大嫂亲自出手救下的画师?”林四爷道。
安乐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抬起于胸前,作揖道:“小生安乐,见过四爷。”
林四爷点了点头,斗笠前的春雨珠帘交织垂落。
“出手的是叫洛轻尘的小家伙吧,背靠秦府,对林府自然是无所忌惮,当初七弟在文武擂上,活生生打死了秦府二公子,结下的梁子,至今依旧在延续。”
“你如今被盯上,还是小心些为好。”
林四爷说道。
安乐闻言,心头不禁感慨,林府的这些人的确都心善。
“多谢四爷提醒,小生会注意的,不过既然入职林府,那便无法置身事外,是风是雨都当面对。”
一旁的林追风咧嘴笑道:“四爷,大夫人说了,只要大夫人在临安一日,就会护安公子安全。”
林四爷斗笠下的面容顿时变化,惊诧的看了安乐一眼。
“此乃护道言。”
“大嫂既然说出了护道言,你自然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林四爷亦是听出了花夫人言语中的深意。
“大嫂这护道言中……隐有离开临安之意,为何?是因为皇帝拿大哥的定风波来做殿前会试赏赐的原因吗?”
林四爷眉头蹙起,眼眸深处隐约有几许担忧。
“四爷,既然您归来了,不如让安公子为您作画?”林追风想了想问道。
林四爷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轻轻摇头:“我便作罢,我这身份,朝廷不会也不敢重用,还拉了林府后腿,如今既不出征,何须作画留念……”
“老太君那儿我去说,你们去吧。”
说罢,林四爷便未在与众人言语,迈开步伐,身形消失在了烟雨朦胧之间,朝着清风苑而去。
安乐一手撑伞,一手注视着四爷消失的背影。
林四爷的身上,岁月气不俗,缠绕起伏上了百缕,在数量上,或许只比花夫人少上些许。
安乐想了想,终究是未曾忍住,心念一动,光幕【岁月气】一栏,微微跳动,从林四爷身上艰难汲取来了一缕岁月气。
可惜,岁月气并未流金,这让安乐有些抱憾,第二缕未曾再继续汲取。
因为安乐有预感,光幕剩余的力量,怕是无法再从林四爷身上汲取来第二缕,不过,换些人或许还能汲取些。
其实对强者汲取岁月气,若是不能汲取到流金岁月气,于安乐而言是吃亏的,但是,有的时候,不试试又怎知不会抽到流金岁月气,凝聚岁月道果呢?
一饮一啄自有其规律存在。
当然,安乐也越发期盼着变强,变强之后,汲取岁月气就能自由些了。
……
……
洛轻尘略显狼藉的徒步行走,整个人有几分茫然。
他的道心,再一次蒙尘,林府花解冰出手,心神化剑,剑气如瀑,那浩荡与无匹,让他浑身都在颤栗,隐约间,他又想起了多年前,那草堂之中,男子五指一抓将他拍趴在雪地中的一幕。
那是他挥洒不去的梦魇。
不知不觉,走到了秦府。
踏足到秦府之内,许多人恭敬的朝着他问好,每个人都毕恭毕敬,毕竟,如今他洛轻尘是秦少公子身边的红人。
来到秦府水榭中,雨水洒落,朦胧着水榭景色,假山之间,幽溪流淌。
闲亭中,一位华服青年正在观棋谱而摆棋。
时不时夹起的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盖过了天地雨水的淅沥声。
“少公子。”
洛轻尘伫立在雨中,抱拳作揖。
青年依旧在摆棋,甚至未曾扭头看来:“先生与花解冰交手了?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是个如李幼安般的天纵人物。”洛轻尘感叹道。
曾经的他,自青州走出,心气可比天上仙,可当他来到临安,被传奇状元李幼安一掌击溃,道心于那一日就布满斑驳裂纹。
他方是知道,天纵人物极多,他洛轻尘尚且不够格。
“花解冰师从圣山第一山主之妻,得感业寺传承,炼神修为极高,不过,与传奇状元李幼安还是有些差距的,李幼安可是得圣师点评的绝世人物。”
青年不再摆棋,站起身,行至亭边,望着漫天春雨。
“先生气息浮沉,心绪不宁,早些下去歇息吧,玉观音的心剑闻名临安,若是不早驱除影响,怕会阻碍先生破境。”
青年道。
洛轻尘点了点头,犹豫了下,问道:“那位少年画师……”
“今日花解冰既然出手,便表明了态度,我若是再派遣强大修行者出手对付一个刚入境的少年,丢人丢面,花解冰也怕是不会再留手,为一个十八岁方启蒙的草包画师,折我麾下强者,不值当。”
“况且春闱在即,那少年还是个举人,这个节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