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如今在何处苟延残喘,待他再随师父修行几年,定然要将他收服做成奴傀,让他下不了床。
梁烨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推开了寝殿的门。
刚一进门,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久违的阴气一路从他的脚腕缠上了脊背后颈,还夹杂着些凛冽的杀意。
“梁烨。”梁烨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出来,我知道是你。”
他克制着战栗的神经,攥紧了因为兴奋而剧烈颤抖的手,知道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奏效了。
寂静的宫殿里响起了声轻笑,“殿下,不,陛下,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想啊。”梁烨负手而立,任凭那股阴冷的寒意将他的龙袍揉扯得乱七八糟,亲昵地覆在他的后腰尾椎上,冷声道:“这七年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冰冷的胳膊缠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缓缓地显露在他眼前,那厉鬼挨得他极近,几乎要鼻尖相抵,他冲梁烨吐了口凉气,“几年不见,倒是会说两句人话了。”
“你还敢出现。”梁烨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再不出现就晚了。”那鬼物偏头,用锋利的犬齿挑逗似地咬了一下他的喉结,低声道:“我快要消散了,救我。”
梁烨一副快要被他气笑了的模样,“你怎么敢的?”
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到快要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了。
那厉鬼晃了晃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掌,指尖便径直穿透了梁烨的脖子,他趴在梁烨身上有气无力道:“给我点精气。”
“休想。”梁烨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你不是很厉害么?我师父都打不散你。”
“还不是因为你种进我体内的缚鬼令?”那厉鬼抬起头来,眉眼阴郁地盯着他,“我跟别人打架,险些被那玩意儿弄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吃这种亏,梁烨,你该补偿我。”
梁烨负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摩挲了一下,挑眉笑道:“你既然这般虚弱,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我——”
话未说完,身后的诀只掐了一半,就被那鬼物冰冷的手指强硬地分开了手指,整个人被按在了门板上。
“梁烨,我难受。”那鬼物欺身压了上来,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温声细语地哄人,“当时我的确图谋不轨,可你也要了我半条命,我们扯平了。”
梁烨快被他气笑了,“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反正你和我一样。”那厉鬼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喊他的名字,“梁烨,我真的快要消失了,消失了你就永远都找不到我了。”
梁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揽在他腰上的胳膊倏然收紧。
那厉鬼藏在阴影里勾了勾嘴角。
“前两日一直缠着我梦魇的就是你?”梁烨往后仰了仰头,躲开了他的吻。
“梦魇收效甚微,太慢了。”那厉鬼的手掌按在了他耳侧的门框上,凑上来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温热的唇,“我听说你登基这么些年都没纳过妃,那我这个太子妃是不是可以当皇后了?”
“然后挖走我的颈椎骨。”梁烨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唔。”对方眯起了眼睛,贪婪的目光扫过他的颈项,“我可舍不得。”
梁烨冷笑了一声,再次躲开了他的吻,却在偏头的瞬间被人结结实实的按住了后颈亲了上来。
他一开始大概是抗拒的。
但架不住那厉鬼缠人,又或者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厌恶排斥,也可能他真的得了失心疯,对着一个要自己命的厉鬼念念不忘。
若是师父在这里,定然要气得劈死他这个孽徒。
劈死就劈死吧。
梁烨压着对方扯乱了厚重的帷帐,双双跌了进去,华丽繁复的帷帐像极了盛开的海棠,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一声惊雷响过,梁烨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趴在他身上一脸餍足的鬼物冷冷地盯着他,“还敢给我下鬼傀契,仗着我在兴头上察觉不到么?”
梁烨盯着他指尖伸出来的鲜红的根系,“这是什么?”
“解了一半的鬼傀线。”厉鬼面色扭曲,“歹毒的东西。”
梁烨眉梢微动,“剩下的解不开了?”
那厉鬼懒洋洋道:“剩下的慢慢解,反正——”
“反正?”梁烨闪着符文的手不着痕迹地抚上了他的后心口,却又不受控制地、深色痴迷地仰起头去吻他。
那厉鬼低下头来回应他的吻,鲜红的根系紧紧地缠在了梁烨后颈的皮肉里,感受着仙骨被阴邪的黑雾逐渐浸染碎裂,生生与皮肉分离。
金色的符文缠绕上了厉鬼的神魂,侵蚀着他的神智将他炼化入血肉为鬼傀。
他们注定不死不休,纠缠无解。
盛放的海棠在落下的帷帐里缓缓合拢,彻底将两个人吞噬了进去。
“反正你已经被我毁了。”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灰暗的天仿佛永远都等不到晴朗的时候。
朦胧潮湿的雨雾里,寝殿屋檐上的镇魂铃四分五裂,摔在了地上,冲天的鬼气霸道蛮横地笼罩了整个皇宫,又被帝王紫气生生拢了回来,细致妥帖地覆盖了每一寸地方,掩饰得完美无缺。
据说后来,北梁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皇后,只是皇后善妒,而且神出鬼没,脾气极差。
但脾气更差的是他们的陛下。
自从有了皇后,陛下的脾气便十分善变,明明几日前还沉稳勤勉,但转眼就变得暴躁嗜杀,一统天下之后尤甚,本来就惴惴不安的朝臣百姓愈发惶恐,但偏偏陛下在正事上又可靠得很,兢兢业业,雷厉风行,不过偶尔也有消极怠工的时候,心情若不好了,整个议事大殿便跟闹了鬼一样凉飕飕的,骇人得很。
但不管怎么样,战乱多年的百姓终于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可大概是因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