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支棱起耳朵的项梦回神。
梁烨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但王滇看见了他倏然收收紧的拳头,“为什么?”
“来压制你体内的毒。”岳景明道:“你百毒不侵,是因为剧毒早已蔓延到四肢百骸和血肉深处,崔语娴一直以为那是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毒药,才会按时给你服用。”
梁烨眯起眼睛,“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日积月累之下更难戒掉。”岳景明神色淡淡道:“我医术不精,这方子至多压住毒性,却无法清除,甚至使人上瘾,到后面你会越来越依赖它,与其当成药,不如当成毒,让你自己去对抗保持清醒。”
“可他现在已经许久未喝白玉汤了。”王滇心中悚然一惊。
“因为再喝白玉汤毒也已经压制不住了。”岳景明看了梁烨一眼,“你之所以百毒不侵,是因为当年被灌的不是鹤顶红,而是枫霜落,寻常的毒碰上,完全不会有作用。”
王滇对这毒药闻所未闻,大概是看出来他们眼中的茫然,旁边弯着腰看项梦画画的肖春和道:“是心思不纯的邪道搞出来的毒药,一百多年前在大安朝甚为流行,起初杀手用来化尸,滴上几滴,血肉便会簌簌而落,白骨化作粉末,如霜染红枫,故名枫霜落,不过因为原料昂贵,极少有人用得起,再加上其中重要的一味原材灭绝,便没人再用了。”
“你可能没了印象,当时你被人灌了满满一整瓶,对方大概是想让你化成灰。”肖春和直起身子给他们比划了个手掌的高度,“当年要是再晚半刻,神仙都难救。”
王滇手脚骤然发冷,用力地扣住了梁烨的手。
梁烨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漫不经心道:“你们知道是谁灌的?”
“此人来历成迷,我从未看清过他的脸,几次交手都不敌。”岳景明沉声道:“去年春白玉汤便已失效,带你离开也是想去寻些机缘。”
“那个人为什么要给梁烨灌枫霜落?”王滇谨慎道:“他当时不过是个八岁稚儿,犯得上灌一整瓶?”
别是他们在自导自演。
王滇几乎警惕到了极致,像个浑身布满尖刺的刺猬,看向岳景明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岳景明却对他出奇的宽容,甚至颇为耐心地解释道:“梁烨资质颇好,寻常人苦修十年,都不敌他一日之功,一瓶枫霜落将他根骨断送十之八|九,即便如此,他残存的那一分根骨也足够超过大部分普通人。”
梁烨微微蹙眉。
“枫霜落的毒如今已经在你体内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岳景明道:“届时毒发,全身血骨灰飞烟灭,留下来的第三截颈椎骨,就是那人想要的东西。”
梁烨下意识地想去摸脖子,被王滇死死扣住手按着,他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会是颈椎骨?还能精确到截?”
岳景明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道士的神秘感,反而皱了皱眉,“因为我只能算到这里。”
“能在枫霜落底下留存下来的定非凡物。”肖春和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道:“寻常人往身上滴一滴就成血水了,这小子被灌了一整瓶还能活蹦乱跳活到现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再算下去就要你们师父的老命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惊雷声,紧接着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梁烨稀奇地挑了挑眉,“师叔还会呼风唤雨呢?”
肖春和皱着眉看向外面的天色,骂了句脏话,“要是我会就好了。”
“现在该如何做?”王滇力道大到快要捏碎梁烨的手掌。
“对方身上有解药。”岳景明道。
窗外吹进来了雨,打湿了项梦的画,墨迹浸染开了大片,露出了一个无脸的画像,肖春和给她往旁边拽了拽,指尖抹起一点朱砂按在了无脸人的眉心,落成了个朱砂痣。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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