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和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王滇身上, 王滇也在审视着对方。
这个道士打扮的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但是周身的气场强大,远超他外表的年纪, 让王滇本能地警惕甚至有些抵触, 尤其是那双波光潋滟的狐狸眼睛细长勾俏,漂亮得摄人心魄,一不小心就容易陷进去。
像是千年狐狸成了精。
肖春和脸上露出了个妖冶惑人的笑, “好看吗?”
王滇木着脸移开了目光,“还行。”
没他自己帅。
肖春和走近了一步,梁烨就将王滇挡在了自己身后,沉声道:“师叔, 他怕生。”
“年轻人血气方刚怕什么生。”肖春和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么护着他,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王滇微微一笑, 握住了梁烨的手, “师叔又不是生人。”
“……这声师叔倒也叫得。”肖春和眯了眯眼睛,“瞧着聪明了不少。”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样,王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师叔,你来师父知道吗?”梁烨下意识地不想让王滇跟他靠得太近。
肖春和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还轮不到他岳景明来管我。”
梁烨点了点头, 了然道:“明白了。”
肖春和勾唇一笑, “岳景明这油盐不进的老古板只会训得你头都抬不起来,你忘了你从前犯错他都怎么罚你了?”
“……”梁烨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他宁愿喝十碗白玉汤, 都不想挨他师父一顿训。
“我来是帮忙。”肖春和狡黠道:“他来是要命,懂吗小叶子?”
“什么意思?”梁烨倏然抬起了眼睛。
“开个玩笑。”肖春和笑起来, “越长大越不禁逗, 一点儿都不如小时候可爱。”
梁烨还要再问, 密室门口突然传来了项梦的声音,“师叔祖,小师叔,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肖春和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梁烨和王滇对视了一眼,“魏万林。”
他们带走魏万林的计划并非没有纰漏,充恒也只能暂时拖延,但没想到卞沧这么敏锐,径直找来了将军府。
“先离开这里。”梁烨沉声道。
出石门时,梁烨将平安扣拿了出来,厚重的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青色的绳子被绕了两圈缠在了王滇的手腕上。
“戴着。”梁烨给他打了个死结,暗沉的目光犹如实质黏在他手指上舔舐了一遭,目的十分明显。
王滇垂眼看向他的手指,梁烨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关节内侧还有些薄茧,哪怕只是戴素圈也能沾染上情|色的意味,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
“求完婚再戴。”王滇低声说完,拇指在他的无名指指根处轻佻地擦了一下。
梁烨哼笑了一声:“那就不是下跪那么简单了。”
王滇扣住了他的手。
肖春和瞥了一眼他们之间正在缓慢的消散的红气,“走了。”
梁烨带着王滇去找墙壁上的开关,那堵墙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他们身后的项梦欲言又止,转头看向肖春和。
肖春和将食指抵在了唇上,冲她露出了个浅淡的微笑。
墙体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只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咔哒声。
一刻钟后,满是喧嚣嘈杂的将军府中,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自偏僻的后墙掠过,落在了墙外。
此处的守卫已经尽数被割了喉,凄惨地倒在地上,血浸染了满地。
充恒放下了吹口哨的手,蹲在马车顶上冲他们开心地挥了挥手,“主子!王爷!师叔!观主姐姐!”
兴高采烈得仿佛刚才大开杀戒的不是自己。
梁烨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王滇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肖春和面不改色走了过去,项梦叹了口气,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那女人醒来不穿衣服非要缠着我,被我卸了下巴绑了起来,我回魏万林藏身的地方,碰见了个模样古怪的臭道士——我不是说你们观主姐姐,他实在邪门得很,一眼就戳破了我的身份,还说……”充恒欲言又止地看着梁烨。
“说什么?”梁烨道。
“说主子你活不过明日午时。”充恒怒道:“我本来想杀了他,但对方实在太过狡猾,我不敌他,只能借机跑了出来。”
“妖言惑众。”王滇冷声道:“与其搞这些鬼神之说,还不如去找大夫看看脑子。”
旁边的项梦和肖春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王滇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不是说你们。”
梁烨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这世上想取朕性命的人多了,倘若凭他一张嘴就能将朕说死,那朕岂不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充恒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滇进了马车,却没见梁烨上来,撩起帘子望了出去,“梁烨?”
“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走。”梁烨指了指将军府的方向,又看向了肖春和,“师叔,劳驾帮忙看着人。”
说完不等王滇沉下来的脸色,纵身就跃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人跑得太快,王滇也知道他心里憋着气,王煦遂那封信看着平静,但字里行间罪魁祸首直指卞沧,单从梁烨一开始对卞凤的态度来看,之前他心中对卞沧这个名义上的“亲外祖”也并非真的冷漠无情。
这种“认贼作父”的憋屈甚至无从发泄。
王滇放下了马车帘子,靠在了车壁上感受着车轮的颠簸,闭上了眼睛小憩。
“不跟去看看?”肖春和忽然出声。
“他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王滇闭着眼睛道:“您说对么,师叔。”
肖春和的声音离近了不少,轻声笑道:“小叶子,你真的变聪明了不少啊。”
王滇倏然睁开了眼睛,同他对视良久才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