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山地处一片绵延的群山之中, 山体高耸入云,丛林蓊蓊郁郁,十分凉爽, 据说此处行宫就是往常的避暑胜地,梁华虽然皇帝当得不怎么样, 但的确很会享受。
行宫建在半山腰, 宫门气势恢宏,里面更有亭台楼阁, 依山傍水而建,景致美不胜收。
不过王滇却没那个兴致欣赏, 手指上的伤虽然不大,但时不时就疼一下,哪怕太医来敷了药也没好多少——本来是没这么疼的,只不过被变态挨个啃得血肉模糊之后, 疼痛加倍。
变态施施然站在他身后, 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事怪不着你。”王滇将地上跪着的文玉扶了起来,道:“行宫之事你安排得不错, 明日朕便去太极观上香替先帝祈福,剩下的事情还要多劳烦你。”
“臣愧不敢当, 定不负陛下所托。”文玉感动地攥着他的手腕,红着眼睛道:“陛下还要少操劳, 好好养伤才是。”
梁烨的目光扫过文玉攥着王滇的那只手, 不虞地皱了皱眉。
送走文玉之后,王滇又找来魏万林交代了几件事情, 时间就过了晌午了, 殿门外凉风习习, 他看向充恒,“他人呢?”
“主子说在行宫里随便逛逛,你自行用膳。”充恒道。
王滇恨不得他不来,吃完午膳后,太医又来换了次药,看着他指腹上那明目张胆的咬痕欲言又止。
“李太医想说什么尽管说。”王滇语气温和道。
“陛下,这伤口不能咬,以痛止痛这法子不是什么伤都行。”李太医低头给他包扎好。
“朕以前用过这法子?”王滇顺着他的话问。
“您幼时啃烂的那些伤……唉,您看老臣这张嘴,陛下不许我再提的,我又给忘了。”李太医讪讪一笑,从箱子里拿出来了盒药膏,“待明日好些,您涂上便不会留疤了。”
王滇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盯着包好的手指愣神。
以痛止痛?梁烨觉得咬了就不疼了?
什么狗屁逻辑。
王滇将那一小盒药膏打开,顿觉清香扑鼻,宫中御医的祛疤药膏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梁烨脖子上他咬出来的疤给去掉,省得这厮见天往他脖子上瞅,他十分担心梁烨疯起来能撕掉他一块肉。
“陛下,时间还早,奴婢听说瑶台池的荷花开得正好,您要不要去看看?”云福凑上来小心地问道。
这次出来王滇没带公文,勉强也算是度个假,听他这么说倒起了点兴致,“走,去瞧瞧。”
毓英和云福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跟在后面,魏万林亲自指派的十名侍卫分列两侧,王滇虽然习惯了每次出行都带着一串人,但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还没到瑶台池,就听见了一阵欢快的笑声,有人一边笑着回头一边往这边跑,冒冒失失地被地上的砖块绊倒,王滇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然后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抓住了袖子,对方抬起头来,露出了张精致明艳的脸。
“没事吧?”王滇顺手把人扶起来。
“没事。”小姑娘脸一红,急忙撒开他的手,跪在地上道:“臣女崔觅觅见过陛下。”
后面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也一窝蜂跑过来跪下,“见过陛下。”
王滇转头瞪云福,云福苦着脸摇头,“陛下,奴婢真不知道诸位姑娘们也在这里。”
“行了,都起来吧。”王滇道:“瑶池台风光好,朕就不打搅你们了。”
“陛下。”崔觅觅含羞带怯地仰起头来,正好露出了娇嫩的小脸和半截白皙的脖颈,声音柔柔道:“瑶池台的芙蕖开得正盛,陛下何不同臣女们一道同游?”
王滇看她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估摸着初中都没上完,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不用,朕还有事。”
崔觅觅却大着胆子抓住了他的袍袖,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陛下。”
王滇冷下脸来,沉声道:“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与朕同游成何体统?”
崔觅觅脸色一白,哆嗦着手死死攥着他的袖子,“求……求陛下,同游……”
听着声音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
王滇皱了皱眉,云福凑上来小声道:“陛下,这位好像是崔家的庶女……这些小姐们……都是些不受宠身份低的……”
王滇打眼一看,果不其然都怕得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梁烨到底营造了个什么疯子形象,这些官宦世家连姑娘都不愿意往跟前送,送来的还都是被逼无奈。
估计他强行离开,这群小姑娘也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行了,都起来吧,荷花开得这般好,随朕一起看看。”王滇示意云福将这些姑娘们都扶起来。
毓英在他身边低声道:“陛下,奴婢方才看见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杨大监。”
“他来干什么?”王滇有点疑惑。
“来送这些姑娘的。”毓英轻声道:“陛下还是小心为妙,奴婢闻着有些香粉不太对劲。”
王滇心下有了数,“朕会离她们远些。”
瑶台池的荷花开得繁盛漂亮,可惜赏景的人都各怀鬼胎,连带着清新的荷香都搀进了许多脂粉味,串了味道。
拐过长长的连廊是段石子铺就的曲折小路,小路被一片树荫笼罩十分清凉,可王滇却觉得身上莫名地燥热。
他想起了方才崔觅觅紧紧攥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抬起袖子来闻了一下,果不其然一阵甜腻冲鼻的香,下意识加快脚步拐过了前面的假山,结果猝不及防被只胳膊拽进了假山的空洞里。
“陛下?”云福跟上来结果没见到人,顿时大惊。
“喊什么喊,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梁烨捂着王滇的嘴沉声道。
“是,是。”云福连忙应声,拦住了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