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爱的父母住广播器材厂宿舍楼6号楼4单元301。
他们都是广播器材厂的工人。
年初刚刚退休。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男人。
相貌平平,不到一米七,比易飞略高点。
眼神里充满着市侩和狡黠,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他笑着说:“原来是小陈和二妹啊,这可真巧了。”
说着伸出手。
陈一凡把拎在手里的礼品换到左手,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
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
要知道他们也来了。
今天说啥不过来。
李小爱说道:“朵朵、易飞,叫大姨夫。”
易飞便知道,这是师娘姐夫周怀德了。
他听师娘提起过,她姐姐李小君嫁到了省城。
姐夫周怀德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易飞就明白他眼神里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了。
八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出租车司机都是最吃香的职业之一。
当时的职业排行。
个体户、出租车司机、厨师排在前三名。
排在最后面好像是科学家和老师。
你到哪地方说理去。
朵朵和易飞都叫了声“大姨夫。”
毕竟在师娘的娘家,面子上的话还是要说。
周怀德侧过身,让陈一凡和李小爱过去后,却一脸笑容地伸出手要和易飞握手。
“你好,你叫易飞?小陈的徒弟?”
周怀德看到易飞的时候就起了坏心思。
易飞还是小孩。
两人完全没必要握手。
周怀德笑眯眯地向易飞伸出手。
说不上为什么。
他看到这个叫易飞的少年时,觉得特别厌烦。
也许是这少年长得太好看了。
对相貌平平的周怀德是一种打击。
周怀德是个蔫坏的人。
平时笑眯眯逗邻居家孩子时。
双手总暗暗使劲。
孩子疼的大哭时。
还多半受到家长的训斥。
叔叔逗你玩呢,哭什么。
周怀德喜欢孩子,同时又仇恨孩子。
他和李小君结婚快十年,都没有孩子。
李小君的妹妹李小爱的女儿都五岁了。
周怀德刚才都想悄悄给朵朵来一下。
他没敢下手。
陈一凡可是在战场杀过人的主。
更令他气愤的是。
这个瘸子的腿居然被治好了。
特么的,真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周怀德就将目光盯在了易飞的身上。
他是陈一凡的徒弟。
不是很亲近,还能驳陈一凡的面子。
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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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飞客气地伸出手来,“大姨夫好,我叫易飞。”
然后,他就感觉周怀德手上突然加劲。
易飞怔了一下。
啥意思?
走个亲戚又不是参加武林大会,还需要试探下功力?
他也加大了手劲。
礼尚往来。
易飞跟陈一凡练过两年多散打搏击,还跟冯青山练了三年针灸基本功。
针灸基本功练的就是腕力和指力。
谢楠比易飞有劲,散打动作也比他娴熟。
两人对练时,谢楠一旦被师弟抓住就挣不脱。
他的手劲太大了。
周怀德突然感觉抓在手中软软的小手变得坚硬如铁。
手掌一阵剧痛传来。
好象骨头都被捏裂了。
他闷哼一声。
想甩开手,却发现手掌被这个叫易飞的少年牢牢抓在手中。
易飞也是一惊。
这么没用?
那你试探个屁啊。
他还以为,师娘的姐夫也跟师父一样是个练家子。
知道自己是陈一凡的弟子,来试探一下呢。
你没练过,学什么江湖人士。
易飞松开了手。
周怀德呲牙裂嘴地甩甩手,“小陈,你徒弟的手劲可真大。”
陈一凡刚进屋,闻言扭头笑笑,没说话。
周怀德和易飞比手劲,那是自取其辱。
三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咋想的。
你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比手劲。
输赢都丢人。
陈一凡有点奇怪。
他们不是在省城吗,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跑到临东了。
易飞也有点不开心。
师父是妹夫不假,可两人年龄也差不多。
也许师父还大上一两岁。
叫个名字能死啊,一句一个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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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小小的客厅还坐着李小爱的父母李茂盛和张秋叶。
还有她姐姐李小君。
看到陈一凡他们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朵朵像背书一样,“姥爷好、姥姥好、大姨好。”
她和他们并不亲近,远远没有和谢奶奶亲。
谢奶奶从小就看着她,姥爷、姥姥一年也就见几次。
李小君伸出手,“朵朵,来大姨这来,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朵朵听话地走到她身边,并不是太亲热。
李茂盛和张秋叶接过二女儿、二女婿、易飞递来的礼品。
三块肉,还有一些糕点。
三块肉是猪肉、牛肉和羊肉。
猪肉有十来斤,牛羊肉各五六斤。
乱七八糟的糕点加在一起也有七八盒。
这些东西是易飞买的,总共花了五十多块钱。
这年月。
走亲戚真没啥好买的。
易飞觉得买肉最划算。
便宜还实惠。
李小爱也没阻止。
相对父母,似乎和这孩子更亲近些。
多拿点东西,陈一凡也少看点爸妈的脸色。
张秋叶说道:“你们生活也不宽裕,买这么多肉干什么,又不过年。”
李小爱和陈一凡结婚时。
李茂盛和张秋叶极力反对。
甚至一度断绝了关系。
结婚那天。
李茂盛和张秋叶,甚至李小君都没出现。
只有十三岁的李小国把背着个包袱的李小爱送出了门。
两年,李家都不让李小爱上门。
朵朵出生后,两家才开始走动。
陈一凡的腿治好后。
两家走动才多些。
说起来。
陈一凡的家也不错。
夫妻双职工,收入稳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有个一月能挣好几千的大女婿比着。
陈一凡的保卫科长和一月一百多块的收入就显微不足道了。
李小爱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