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骑着三轮车载着毛毛在市府家属区转悠。
市府家属区是闲人免进。
赵丽丽带她们进来自然没问题。
只要进来了,院里就没有人管。
也没有傻子跑到云江路一号捣乱。
毛毛坐在车上,把木牌子立在身边。
两人转悠了半天,没有人搭理她们。
偶尔有人路过。
只是奇怪地看她们几眼。
或者是对两个漂亮的女孩有兴趣,或者对她们的三轮车有兴趣。
谢楠想了想,“我们得喊。”
毛毛说:“喊什么?”
谢楠说道:“你没见那些卖冰棍的,卖小吃的,卖碗的,都是边走喊吗?”
毛毛摇摇头,“我不敢。”
还有,我们是买东西,不是卖东西。
“就知道你不敢。”
谢楠停下三轮,清了清嗓子,“收电器啦,收旧收音机、旧电视机、旧冰箱……”
她声音清脆。
喊出来像唱歌,婉转动听。
毛毛也试着喊几句。
谢楠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毛毛,你喊的什么,我都听不清,你是喊给你自己听的吗?”
毛毛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谢楠拍拍她的头,“没事,我来喊就行。”
毛毛的头低得更低了。
她觉得自己特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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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楠刚吆喝没几声。
一辆小车在她们三轮车旁边停下来。
车窗摇下。
一张三十来岁男人的脸伸出车窗外,“你鬼嚎什么?不怕打忧了领导休息?”
毛毛吓得赶快把牌子放下来。
谢楠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这人好声说话,那她也不说什么。
什么叫鬼嚎。
本小姐的声音像鬼嚎。
你那沙哑的声音像什么玩意。
这个不能忍。
管你是干什么的。
她拧着眉头,歪着头说:“领导昨晚干什么了?这时候还休息?”
现在是上午九点多钟。
哪个领导还休息?
这人纯粹是找茬。
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脸的鄙夷,“你们是哪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说着,对着三轮车就踢了一脚。
毛毛本来坐在车边。
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往后面一躲。
她这一躲就坐空了。
毛毛从三轮车上掉了下来。
她猝不及防,摔得“哎哟”一声。
谢楠从三轮车上跳下来。
她先扶起毛毛,人倒是事,没有受伤。
谢楠怒视着男人,“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啊。”
男人也吓了一跳。
尽管她们是收破烂的,真摔出事也麻烦。
他口气稍微缓和点,“我可没碰到她,再说了,谁让你们进来的,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谢楠咧咧嘴,“哎哟喂,这地方是天堂啊还是地狱,你这种人都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男人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我怎么能来!”
谢楠不在乎地说:“我管你是谁。”
你爱谁谁。
我没偷没抢,是赵丽丽领进来的,也不是偷跑进来的。
你是谁也没用。
男人脸涨得通红,“别废话,赶快出去,不然我叫警务人员了。”
谢楠的倔脾气就上来了。
她坐到三轮车座上,“我还就不出去了,你爱叫谁叫谁。”
别拿警务人员吓唬人。
又不没有进过警务所。
毛毛有点害怕。
她小声说:“师姐,要不我们先出去,在门口等我哥吧。”
谢楠倔强地说:“就不出去。”
小车里司机伸出头,“李秘书,关副府长等着用那份资料呢,你和两个孩子较什么劲。”
这李昆也是的。
小孩喊什么,收什么,怎么进来的,关他什么事。
非得让停车。
巴结领导谁都想,这也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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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市府关副府长的秘书李昆。
“不能不管。”
李昆扭着头跟司机说:“这里住的有退休的领导,有领导的家人,她们在这瞎喊算怎么回事,万一丢了东西怎么办?”
司机把头缩回车里。
行!
你管吧。
你家又不住在这,管得可真宽。
一个小小秘书,真把自己当干部了。
谢楠不干了,“你说谁是小偷呢?”
李昆挥挥手,“我是说万一,你们这种收破烂的,有人就买,没人就偷,谁不还知道,别在这废话,赶紧出去,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耗。”
谢楠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个偷字试试。”
昨天,焦春花诬陷易飞偷家电。
今天,又跑来个混蛋说她和毛毛是小偷。
他只要敢再说个偷字,就揍他一顿。
李昆红着脸,却没有再说偷。
他觉得只要他再说个偷字,这女孩会跟他拼命。
两人正对峙。
从路口走来一女孩。
看年纪和谢楠、毛毛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
绑着个马尾,穿着天蓝色连衣裙。
手里拿着一本文件夹。
她走过来说:“李叔叔,我爸都打电话问两遍了,你在这逍遥呢?”
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光听说话的话,以为这女孩最多六七岁。
谢楠觉得。
小师妹朵朵都比她阳刚。
李昆一扭脸,立即换了一副笑脸,“莹莹啊,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太阳这么大。”
女孩不太高兴,“我怎么出来了,我爸都打了俩电话了,让我出来看看。”
她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李昆。
李昆忙不迭地双手接过。
他狠狠瞪了一眼谢楠,“以后再和你算帐。”
说完,上车就准备走。
谢楠从车上跳下来,“你刚才把我妹妹从车上踢下来,这就想走了?”
李昆怒道:“我什么时候踢你妹妹了?我就踢了三轮车一下。”
谢楠:“你不踢车,我妹妹能掉下来?”
李昆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小女孩从车上掉下来,确实有他责任。
旁边的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李叔叔,你把人家妹妹从车下踢下来了?我爸爸要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