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山就做了一个菜。
番茄炖羊肉。
连汤带肉加上番茄弄了一大盆。
他做饭的功夫,易飞修好了两台收音机。
都没啥大毛病,就是接触不良或烧毁一两个小元件。
现在修电器的人太少,收费贵,很多家的电器坏了也就坏了。
像区明德家的冰箱。
修理铺要两三百块钱,出不起这个钱,只能摆在那。
其实就是个小毛病。
易飞把清洗的任务交给了毛毛。
毛毛做得很认真,排风口的缝隙里都擦得一干二净。
冯青山端着菜盆进来的时候。
两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
太香了!
毛毛不说了。
易飞可是见过世面的,他是在星级饭店吃过饭的人,都不停地吸鼻子。
羊肉的香味中带着淡淡中药清香。
易飞迅速地把餐桌上的破收音机和配件归拢到边上。
冯青山放下菜盆,“你们两个好福气,除了你们奶奶,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人吃过我亲手做的菜。”
易飞嘿嘿笑道:“爷爷,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做好菜自己不吃?也不尝尝?”
明显,吃过他亲手做的菜的至少有两人。
冯青山无言以对,气鼓鼓地看着易飞。
这家伙太烦人。
冯青山做饭的时候,仔细想了易飞的话。
他可能真的没说谎,有可能真是易家先祖传给他的。
他中午全答对的那些医学题。
有这水平,就算当初易济堂还风光的时候,都有资格坐堂了。
他就这两年跟自己学了点针灸,那些知识哪来的?
尽管自己写了两本书,《易家中医学》和《易家针灸学》,可也没见他认真读过。
至于修电器。
先祖们会有办法。
死人总比活人的办法多。
冯青山是医生,是无神论者,供奉易家列祖列宗也只是尊敬。
他现在都被易飞搞糊涂了。
不管怎么说,易飞会些技术,总是好事。
也许重振易济堂的梦想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中午。
易飞说五年,建一座比临东中医院规模还大的易济堂医院。
也许,他没吹牛。
冯青山拿出真本事,做了一道几十年都没再做过的菜。
五十块钱不多。
也是易飞这辈子第一次挣到钱。
靠技术挣到钱。
应该犒劳他一次。
------
易飞砸巴砸巴嘴。
都吃四个馒头了,还想吃。
不是太饿,是冯爷爷做的菜太好吃。
他两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
毛毛更不用说了,平时一个馒头都吃不完的她,拿起了第二个馒头。
冯青山和平时倒没啥差别,很快吃完。
点了一袋烟,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孩狼吞虎咽。
易飞摸摸肚皮,“爷爷,你这做菜的水平,大饭店厨师都比不上。”
冯青山慢条斯理地说:“当年,我师父,也就你们奶奶的父亲说,我学医可惜了,应该去当厨师。”
易飞无语。
他当医生当成了神医。
这么说的话,当厨师岂不要当成神厨。
毛毛边吃边说:“爷爷,你这么好的厨艺,也不教教我。”
她做饭是跟福利院大厨孟七斤学的。
孟大厨的水平如何,那是一言难尽。
反正从易飞记事起,就没有变过。
一如既往的难吃。
冯青山不满地说:“你还是好好记那些药材吧,都几个月了,一闻就应该知道是什么药材,你倒好,看着都分不清。”
毛毛撅起嘴。
她也很委屈。
她又不是一条狗,哪能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药材。
那些药材很多味道差不多。
狗都不一定分得开。
也许能。
冯爷爷就能分得开。
易飞打圆场,“爷爷,毛毛没有学医天赋,你把厨艺教给她不一样?厨艺也是您的传承。我来学医,继承易家医学。”
冯青山很开心。
这是易飞第一次说要学医,继承易家医学。
他冷声说:“你说的好听,你学吗?”
“学!”
易飞坚定的说:“这两年,我每天晚上不睡觉,就看您写的那些书,都背下来了。”
哥晚上不睡觉?
毛毛停止咀嚼,看着易飞。
住福利院的时候不知道,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不在一个院子。
可自从搬到诊所,哥晚上写完作业后,一号治疗室的灯就没亮过。
黑灯瞎火地看医书?
冯青山白了易飞一眼,一派胡言。
你就是两年晚上不睡觉也背不下来。
《易家中医学》都分为五卷十五册。
以为是背语文课本吗?
“你看,爷爷还不信。”
易飞侃侃而谈,“我不但背,还研究了易家针灸学,我觉得你写的那本书里有的针法存在一些弊端,要进行纠正。”
毛毛都呆住了。
哥在说啥呢?
冯爷爷号称“东江第一针”。
他要纠正爷爷写的书?
哥这是鬼上身了吧!
冯青山不动声色,“那部分需要纠正,说来听听。”
易家针灸术经过几百年代代相传,到冯青山这一代,真正的精华早就遗失了。
冯青山被人称作“东江第一针”,和几百年前的那几位先祖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这就是代代相传的悲哀。
中间总会出那么一两位天赋不行、努力不够的人。
就像那位易付华先祖。
吃喝玩乐他绝对在行,医术连冯爷爷都比不上。
易家很多绝学就是从他这一代失传的。
------
毛毛收拾下桌子去洗碗去了。
易飞从书架上找来笔纸。
他挑了几个典型的针灸针法,边讲边画提出了他的改进方案。
不能说是他的,是那些先祖的。
脑子里的东西,他基本上已融会贯通。
反正都是自动的,不用他管。
冯青山沉浸易家针灸学五十多年。
易飞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积累在脑子里的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他确认。
易飞绝对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