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日，沈桃去了医院。
在俞老太的病房里，万薇被护工带下楼散步去了，她的床空着。
可沈桃偏要挤到俞老太的病床上，和她黏在一起。
还抬起一条腿，晃着脚丫吹嘘：“外婆，我刚去骨科复查了，医生说我恢复的特别好，比别人愈合的要快！”
俞老太心里高兴，但口头上还是敲打她，“你可不能骄傲自满，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好好养着。”
歪在沙发上的沈橘听见，捏着瓜子的手停住。
“她怎么会骄傲自满呢？比别人快、比别人好对她来说都是正常水平而已，有什么稀奇？”
酸言酸语，很不友善。
沈桃奇怪她的反复无常，想着她可能是有了五百万傍身，飘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不过她能重新开口说话，证明了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有好转，是好事。
沈桃一笑而过，依偎着俞老太，娇声道：“我知道了，外婆，我会注意的。”
俞老太斜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了知道？外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最关键的话还没说呢！
沈桃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外婆请讲。”
“你要多晒太阳，多喝牛奶，多吃猪脚。”
沈桃捂住喉咙，“哎呦，快别说了，我早上刚吃了一碗黄豆猪脚汤，可把我腻坏了！”
俞老太听了不大高兴，“怎么一早就吃这个？是昨晚吃剩下的？”
“不是，是冯姐一大早给我买新鲜的猪脚回来炖的，她说早上吃不会胖。”
沈橘一偏头，“臭显摆！”
她下唇沾了几片瓜子壳，短发没有好好打理，乱草堆一样顶在脑袋上。
眼底一片青色，上头隆起一双眼袋，被卧蚕一分为二。
沈桃看她良久，把她看得毛了，质问道：“看什么看！干嘛？还不能说你两句了？你现在脾气这么大了？”
沈桃移开视线，可过了两秒，又偷偷瞥她一眼。
倒不是有意挑衅，而是她觉得刚才的一幕好熟悉，若非既视感，那就是在她的记忆中，万薇曾经有过这样的形象。
“桃桃，小旭昨晚又来过。”
俞老太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跟他讲，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以后别来了。他说他就是来看我的，跟你没有关系。”
她指指桌上堆放着的礼品，“喏，东西硬是要留下，我也不好让他拿走。”
说完缩着脖子看沈桃，像做错事的孩子。
沈桃问：“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有没有惹外婆不高兴？”
俞老太摇头，“没有没有，他很有礼貌的，一身西装，斯文的不得了。”
沈桃现在听到“斯文”两个字就害怕。
“那就无所谓啦，他来看外婆是有心，外婆如果高兴就接见他，不高兴就不理。”
她拿出钱包，取了两千元出来给俞老太，“外婆，这些钱你收好，有需要再跟我说。”
俞老太推辞：“不要不要，我在这儿哪用得到钱？吃用都是医院的。”
“用不到也备着，有时候也需要做做人情的嘛，让护工帮忙点点外卖，奶茶甜品卤味，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医院里没有吧？买些来大家分了吃，多好。”
俞老太问：“你上班了？”
沈桃吐吐舌头，“没有……不过快了，我最近忙着在家做饭，又没闲着……”
意思是这钱来得不亏心。
俞老太听懂了，点点她的鼻尖，“这钱是振礼给的？那他怎么不来看看我？是不是不想看到我这个老太婆？”
沈桃帮秦酬说话，“本来是要一起来的，但他这两天忙呢，就让我先来，他等过两天有空了一定来。”
俞老太不再拒绝，笑眯眯接过钱，朝余光频频往她们这边偷瞄的沈橘努努嘴，悄声道：
“她缺钱，都去医院财务处打听过几次了，问住院费能不能取出来，人家当然不给她取！她最近想出来了一个新花招，让医生给她开了点贵的药，拿出去卖掉套现。”
沈桃惊愕，她都已经有五百万了，怎么还削尖了脑袋到处钻营？
可再怎么贪得无厌，也不能去动外婆和妈妈的养老救命钱啊。
别又被人骗了钱……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关照俞老太把钱收好，坐到沈橘旁边去。
“姐，方便谈谈吗？”
沈橘漠然地瞥她一眼，嗑着瓜子回：“你说，我听着。”
沈桃便单刀直入，不和她多客气，“你最近缺钱吗？为什么动医院里的钱？”
沈橘翻翻眼睛，“我当然缺钱啊，我长期缺钱。”
“那五百万呢？做什么用了？”
“那是我的钱，我怎么用有必要告诉你吗？”
沈桃厉声道：“我问你你就说！”
沈橘被她的气势镇住，正了正坐姿，磨磨蹭蹭开口：“全款买了一套房，没钱装修了。”
“买房了啊……”
沈桃表情一松，语气温和下来。
“是我误会了，对不起。买房很明智啊，我一直都向往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担心沈橘是因为与她不和睦，不好意思在医院继续住，就急着搬出去，劝道：
“姐姐还是在医院好好住一段日子，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也能多陪陪外婆和妈妈。”
“房子不如就先租出去，收收租金，装修的钱慢慢攒。再说你现在身体还虚着，盯不了装修的，真不能着急。倒卖药的事情就别再做了，不太好。”
沈橘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说教够了没有？就你会说，就你有能耐！自己住男人家，享受佣人伺候，倒逼着我住医院！怎么，陪外婆和妈妈是我一个人的事？就因为我是老大，因为我不如你有本事，所以都丢给我管？”
沈桃一下噎住，气憋在胸口，脑袋供氧不足，发起晕来。
她暗骂自己，多嘴多舌，活该被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