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小院的新年,过的跟往年没什么不同。
小年夜还因为刘达和刘良的加入,比往年还热闹几分。
不过兄弟俩只用过一顿晚膳便匆匆离开了,还直说第二天不来了,不用去请。
苏黛不晓得沈顷治下是不是特别严,倒也没再多劝两人。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冯岑月就给家里四个孩子一人塞了笔压岁钱。
因为苏黛先头自帅府狠赚了一笔,今年的压岁钱,比往年多两钱。
豆蔻和小竹欢喜的不得了,两人已经盘算着要买糖葫芦吃。
中午吃过饺子,苏逢拎了些点心,出门去了东街书院徐家,给院长拜年。
豆大娘和冯岑月则在屋里缝盘扣。
苏家裁缝铺里用的盘扣和珠扣,都是苏黛画了样式,豆大娘闲来无事亲手做的,她的手艺,比冯岑月好多了,就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晌午,下了一夜的雪,徐徐缓缓的停了。
街巷里很快传来孩子们打雪仗的笑闹声,豆蔻带着小竹就扑了出去,跟那些孩子玩儿在一起。
苏黛实在闲的发慌,长叹一声,自长凳上站起身,拍掉手上和身上的瓜子皮,扭头回屋补回笼觉去了。
只是还没躺下,就听见堂屋里传来说话声,像是苏逢回来了,冯岑月也从屋里迎了出去,还有一个熟悉的清冽嗓音。
苏黛觉着自己也不能装傻,干脆也起身走出去。
“黛黛。”
苏逢笑声温润,“阿姊,徐大哥来了!”
苏黛心说,我瞧见了。
徐星嘉立在堂屋的方桌前,穿一袭半新不旧的棉白夹袄长衫,拎在手里的两捆药包还没来得及放下。
他生的秀俊,通身书卷气,一双星眸总是清澈有光,仿佛印着星子,见人就笑,左颊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时,是很无害又干净的样子,笑容极富感染力。
此时,他含笑的星眸清亮无比,视线就落在苏黛身上,像是凝住了。
苏黛浅浅弯唇,“徐大哥,新年好。”
徐星嘉眨眨眼,连忙冲她咧嘴一笑,带出几分傻气,手上将药递给冯岑月,声线清冽缓缓。
“冯姨,这是豆奶奶的药,五日的。”
“这是阿逢的,我给他看过脉,先前风寒已经痊愈,不过还是巩固两天的好,这几日雪都没停,可要注意防寒。”
苏逢接话,“我知晓,主要在提醒我了。”
徐星嘉低声失笑,又看了看苏黛。
冯岑月连忙接过药,又笑着说,“麻烦你了,我说让阿逢带回来就好,怎么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天冷路又不好走。”
徐星嘉含笑摇头,“我也应该过来拜个年,我爹让我给豆奶奶和冯姨带好。”
“收到了收到了,瞧你清简许多,这趟去义诊,吃苦了吧?”
徐星嘉抿抿唇,“不辛苦,习惯了,行医问诊医病救人,就是要多走多经历多练,如此医术才能有长进。”
说着看向苏黛,清亮的星眸露出几分关切,“黛黛的伤,阿逢与我说了,我特意来看看,给你带了些药。”
他将一支小瓷瓶递给苏黛,视线落在她额头上。
苏黛不好说自己已经有药了,推辞的话听起来就会有些刻意,反倒引起某些说不清的情绪,故而大大方方伸手接过那支瓷瓶。
“多谢徐大哥。”
徐星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又看了她两眼,而后拱手跟冯岑月道别。
“既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冯姨,告辞。”
冯岑月连忙亲自送他,苏逢自然也巴巴的跟了出去。
苏黛立在堂屋门外,目送三人背影走出院门,而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瓶。
没什么情绪的转身,回了屋。
立在镜前照了照,沈顷给的药有奇效,只过了一夜,她额上的伤处已经比昨天看起来好许多。
苏逢推门进来,靠在门框边眼巴巴盯着她看。
苏黛轻轻白他一眼,收回视线没理他。
苏逢讪讪的,挪步走进门,低声替自己解释。
“我没让他来,是顺便问了问可有更好的药,我是担心阿姊头上的伤拖得久了会留下痕。”
“跟他提我的伤做什么?”,苏黛训他,“多此一举。”
“我…”
“你什么你啊?昨日我们怎么说的来着?娘都不说什么了,你还来给我耍小心思,我就认着沈顷了,你少给我招惹是非。”
苏逢立的板板正听训,轻扁嘴小声嘀咕。
“徐大哥人家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来拜个年,出于邻里间的关心给你捎带个药罢了,他那人对谁都这样,阿姊你若不想多,我此举又如何算得上添乱呢?”
苏黛竟然无言以对,一时气乐,抬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让你跟我顶嘴!”
苏逢摸着后脑勺缩了缩脖子,一脸幽怨。
“轻点儿,什么都跟娘学,那沈二爷可不是爹…”
苏黛扬起手威胁,“你还说!”
苏逢,“……”
……
新年初一,苏黛一大早就被堂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吵醒。
她卷了卷被子,翻身朝里,准备在房里睡到日上三竿。
而彼时,一夜未眠的沈顷,则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跟朴淞练了套拳。
约摸着时辰差不多,这才回房洗漱更衣,而后主仆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去往饭厅的路上,沈顷低声交代着朴淞。
“压岁钱。”
“都备好了二爷,在这儿呢。”
“嗯,一会儿你不用等爷用膳,去打问那相士的事儿,找到人在哪儿,安排好了回府来接爷。”
“唉,是。”
“最好今日就见他,明日一早,安排车回宅子。”
朴淞一愣,不是说好的初三晌午才回么?
沈顷没看他,接着又道,“烟花和簪饰,你今晚之前就备好,还有压岁红包。”
朴淞眨眨眼,唉了一声。
想了想,又忍不住迟疑的问了一句:
“这压岁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