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摸什么。”
苏黛耳尖儿绯红,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眼睫颤了颤,梗着脖子满眼无辜不解,小声说道。
“没乱摸,我没带皮尺,只能这般为二爷量身量了。”
沈顷唇角微不可见地抿出抹弧度,声线依然淡淡。
“收起那些小心思,不要胡闹。”
苏黛佯装不懂,歪头看他。
“怎么胡闹了?不量身量,万一我费心为您做了衣裳,却不合身,那该怎么办?”
沈顷盯着她那张满脸天真的小脸儿,指尖下意识捻了捻。
这丫头,在心里琢磨着占他便宜,还要装作天真无邪心思单纯。
真是恨的人想捏她一把。
他垂下眼,声线凉凉,不让她如意。
“那便别做了,爷不差你那一身儿衣裳穿。”
苏黛暗自磨牙,幽幽白了他一眼。
“二爷真小气。”
沈顷挑眉睨她,“爷小气?”
苏黛轻哼一声,撇开小下巴,嘀咕埋怨。
“不止小气,还不解风情。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番心意,你不谅解就罢了,就算不稀罕,也不用说出来伤人心吧。”
沈顷无声失笑,“你自己什么心思,自己不清楚?你还有理了?”
苏黛好整以暇斜睨他,“我什么心思?您说来听听啊,有裁缝给人做衣裳不量身的吗?”
沈顷呵笑一声,歪在臂枕上,懒声问她。
“你给人做衣裳,都这么量身?直接上手摸?”
苏黛背着手理直气壮,“我不是忘带皮尺了吗?”
沈顷不以为然,“那就等明日带了皮尺,再来量。”
苏黛抿唇,不服的看着他,委屈的还顶嘴。
“您还说自己不小气。”
沈顷挑眉,也没惯着她,只清声训道。
“少胡搅蛮缠,不许就是不许。”
苏黛气笑,“隔着衣裳呢,摸两下怎么了?您能少块儿肉不成?大丈夫,方才手都挽了的,现在还扭扭捏捏的...”
沈顷闻言嗤笑,撩着眼皮打量她。
“你再动歪心思,现在就让人给你送回去。”
苏黛贝齿轻咬下唇,忍了忍,没忍住,轻白他一眼,抱着臂扭身坐到了矮榻另一侧,板着脸不打算再理他。
沈顷看她还有脸闹脾气,一时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做的不对,干脆也不理会她。
这姑娘有些时候,言语和举止上,是有些不矜持。
姑娘家,须得行止有度,谨言慎行。
他都提醒过不止一次,她总还犯。
得给她掰过这些小毛病来。
堂屋内一时静下来,两人一人坐在矮榻一端,谁也没搭理谁。
沈二爷何止是不解风情。
苏黛心中郁结,她收回之前说沈顷‘没那么食古不化’的话。
他这简直就是个不开窍的闷石头。
刻板守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熬过去,冬日里昼短夜长,天色很快暗下来,屋里密不透风,光线比外头还要暗。
沈顷原本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偏头看苏黛。
心说,这姑娘倔起来,是真沉得住气。
想着天色不早,也不欲跟她再耽搁下去。
正欲开口打破僵局,廊下就传来朴淞的请示声,就像是踩着点儿来替他解围的。
“二爷,属下进来点灯?”
屋里都黑漆马虎了,也没点儿动静传出来,真不知道这两位主趁黑在磨蹭什么。
沈顷清冽的声音很快传出来。
“点灯吧,摆膳。”
“是。”
朴淞应了声,掀帘子进门,到堂厅里的两盏落地贡纱灯点亮,这才出去喊人送膳来。
朴淞一走,沈顷便再次侧头看向苏黛。
却见苏黛斜靠在榻上小几边,一动不动。
他察觉不对,微微倾身歪头打量。
只见那背对着他的人,扎着头眼睫轻颤,像是刚要转醒,眼皮子还没睁起来,手上已经掩着帕子遮住了嘴边一个哈欠。
沈顷指尖轻捻,舌尖儿顶腮,无声失笑了。
这眼瞧着就是寐了一觉啊。
他叹息摇头,站起身来往桌边走去。
“醒醒神儿,过来用膳吧。”
苏黛思绪回笼,还惦记着先前他不解风情地气人样子,于是端着手臂站起身,暗自悄悄白了他一眼,也没吭声,就默默跟着坐到了桌边。
晚膳送进来,还是一桌的素菜,唯一一道荤菜,从烧鸡换成了糖醋鱼。
苏黛吃下半条鱼,沈顷一箸子也没动。
等用过晚膳,天已经黑透了。
朴淞带着人进来收拾,低声提醒了一句。
“二爷,外头下雪了。”
沈顷嗯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手,抬眼看苏黛,淡声吩咐道。
“无妨,备车吧,送她回去。”
朴淞闻言顿了顿,悄悄掀起眼皮看了看苏黛,低低应是,转身出去交代刘达刘良。
他原本以为,二爷今晚不回雾城,是要将人留下同寝的。
失算了...
......
车很快备好,朴淞回来传话的时候,苏黛已经将披风系好,回身却见沈顷歪在矮榻上没动。
她黛眉浅蹙,终于没憋住气,绷着小脸儿问他。
“我自己走啊?”
沈顷闻言掀起眼皮,见她玉腮轻鼓,眼含委屈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想着方才已经僵持了许久,再这么不管她,任着她生气,多少有些有失君子风度。
于是,他无声叹息,长腿杵地站起身来。
“爷送你。”
这一声清淡的语气里,就平添了两分无奈。
他让步了,苏黛脸色自然好看了一些。
见好就收,她举步上前,趁着沈顷整理衬衣袖管的功夫,主动拎起褂子和大衣,伺候他更衣。
沈顷也没再露出一丝一毫的生疏,由着她伺候了。
朴淞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不由又愣了愣。
这二爷要将人送走,定是没那个意思的。
可既然没那个意思,为何又屈尊降贵,要亲自去送?
朴淞愣神儿的功夫,沈顷已经带着苏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