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不见,男人俊阔神朗的眉目没有丝毫变化。
那双眼梢上勾的瑞凤眸里,幽黑清漠不含情绪的眸色也依然如旧。
兴许是绿盖电灯的光线弄人,晃了苏黛的眼。
也许是这满室清冽的木香,蒙了她的鼻息。
才令她脑海里突然晃过些画面,再一次萌生异感。
矮窄木屋,门前青石台上的老桃树,满树红线翻飞,和被山风吹的乒呤碰撞的小木牌。
姻缘牌。
“发什么愣?”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苏黛的神游。
苏黛与他对视,眼睫飞快的眨了眨,思绪回笼,她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沈顷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此时一手握着那木条,一手握着只匕首。
匕首的刃锋利至极,正削在木条的一片棱角上。
她压下心头冒出的荒诞感,佯装镇定,随口问道:
“您准备做什么?”
沈顷眼睫微合,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淡声问她:
“感兴趣吗?”
苏黛定了定神,浅浅弯唇,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披风搭在桌旁围椅上,掀起眼帘,月眸清亮看他。
“我不会,二爷教我吗?”
小姑娘小脸儿素美,唇角浅翘,烁烁眸光里都是跃跃欲试的狡黠,一副玩儿心很重的样子。
沈顷薄唇牵出清浅弧度,将手里的木条和匕首都递给她。
“沿着刻痕削。”
说着顿了顿,低垂的视线在她素白纤巧的小手上落了落,又淡声叮嘱了一句。
“匕首新磨过,刃利,当心别伤了手。”
苏黛掂着手里的木条,这才瞧见上头是提前刻了痕迹的。
她笑的眉眼弯弯,小心翼翼将那条薄薄的木片削下来,嘴里答应着。
“嗯,我知晓了。”
沈顷看她玩儿的认真,动作也小心,便也没再管她,转而捡起刻刀,坐到一旁的围椅上,垂着眼雕琢起来。
于是,这一整个上午,苏黛就留在这间偏厅里,陪着沈顷削木条。
她对这个真的感兴趣吗?
显然并没有。
事实上,苏黛只削了一会儿,便觉得手酸了。
但是沈顷显然很沉浸其中。
不难看出,他正在做的事,是他素日里很喜欢做的。
毕竟如果不喜欢,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特地腾出这么一处来,放这些木头和木匠用的工具。
既然他喜欢,苏黛以为,自己也该陪着他喜欢才对。
她这个人向来很沉得住气,何况是陪沈顷,那她便更沉得住气了。
直到正午已过,朴淞在门外提醒。
“二爷,该用午膳了。”
苏黛眼睫微颤,缓缓抬眼,看向对面的沈顷。
他微微垂着首,将手里木雕上的碎屑吹去,视线打量着手里那半成品,淡声开口。
“摆吧。”
紧接着,身后的堂屋里便传来了进进出出的动静。
苏黛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舒展了腰肢,站起身,回头从博古架的缝隙里往外看。
沈顷察觉,掀起眼帘看她。
“瞧什么?饿了?”
说着话,他搁下刻刀和木件儿,跟着站起身,抬脚往外走。
苏黛乖觉的跟在他身后,素手交握,摇头回道。
“我来时没瞧见人影,还以为这院子里没人伺候。”
沈顷似是而非笑了一声,微低头穿过葫芦洞门,声线清淡疏懒。
“总不至于喊你来给爷煮饭。”
苏黛眼瞧着朴淞带着两个小厮撤出堂屋,闻言轻轻撇嘴。
见沈顷走到盆架子前,像是准备净手,连忙快走了两步,先将搭在铜盆边上的帕子浸湿了,双手捧给他。
沈顷盯着递到眼前的棉帕,掀起眼帘,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苏黛。
继而,他走上前,弯腰将手浸到盆中,声线淡的出奇。
“不用你做这些。”
苏黛闻言,捧着帕子的手低了低,月眸微暗,而后轻抿唇,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手。
她擦完手,正要将棉帕搭到盆架子上,却在半途,帕子被一只修长大手接了过去。
苏黛,“......”
看着沈顷面无表情地,用她用完的帕子擦干净手上水渍。
她神容复杂,忍不住轻撇他一眼。
这人却仿佛一派寻常,随手将帕子丢在盆子,转身走向饭桌。
“过来用膳。”
苏黛无言抿唇,心中忍不住腹诽一声。
怪人。
腹诽归腹诽,苏黛还是乖乖跟过去,陪着沈顷坐在了饭桌前。
打眼一看,满桌素菜。
素的是真素,油星儿都瞧不见。
苏黛悄悄看了眼沈顷,对方已经捡起箸子,对着绿油油的烧油菜下了手。
于是,苏黛面色沉静,跟着下了箸子。
只是,刚吃了几口,堂屋的帘子一掀,朴淞又进来了。
他手里拎着只食盒,轻巧搁在桌沿儿上,从里头端出一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烧鸡,稳稳搁在了离苏黛最近的手边儿。
那位置,沈二爷得伸长了手臂,才够得着。
苏黛下意识抬眼,见朴淞冲她笑了笑,然后默默拎着食盒又出去了。
而后,她咬着箸子,盯着那只烧鸡,陷入了沉思。
显然,沈二爷不可能伸长了手臂,来吃这只鸡。
饭桌上只有两个人,对面的沈二爷很快察觉,掀起眼帘看过来,淡声问道。
“不合胃口?”
苏黛摇摇头,箸头迟疑的点了点那盘子里香喷喷的烧鸡,小声嗫喏。
“这只鸡...”
沈顷看了一眼,眉眼淡淡。
“想吃便吃,摆上桌不是让你看的。”
苏黛眼睫眨了眨,眸子澄净看向他,声线轻细。
“二爷,是不是茹素?”
沈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垂下眼径自用膳。
苏黛了悟。
唔,佛子么,茹素是常。
她也没再多言,跟着继续默默用膳,只是没去碰那只烧鸡。
沈顷很快发觉,不由又盯了她一眼。
“怎么?不爱吃烧鸡了?”
苏黛眉梢轻挑。
这话问的,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