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洗,就是先泡上。”青染见九离出来,知道他是心疼她,温柔的朝他笑道:“都是你们染了猪血的外衫,我先泡上。”
九离皱皱眉,帮她一起将染了血污的衣物用皂荚粉泡好,再一起净了手,拉着她坐到树干旁边的石凳上,自己靠着树干,她靠着自己。
青染体会到他的温情,朝他温柔的笑。两人朝孩子们看去。
南星给两只小虎捣腾了一个小草窝,放在桌子上。古乔早就重新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这会儿跟南星两人坐在桌前趴着看两只小奶虎。
“它们好小啊,就跟小猫一般大。”南星说。
“嗯。”古乔应了声,她好像有点困了。这孩子,真能叨咕,一晚上了。
南星其实也困,蹦跶了一天,兴奋得不得了,能不困吗?就舍不得睡。忽然想到什么,朝青染问道:“娘,招财和进宝是不是还要喝奶啊?我们有奶吗?”
对哦,有奶吗?古乔也想到这茬,挣扎着睡眼朦胧的朝青染看去。
这话问的,青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了眼同样带着笑意的相公,朝孩子们说道:“你们四婶婶家里的牛下崽了,有奶的。”
有奶,嗯,有奶就行。古乔再也撑不住,趴桌子上沉沉睡去。睡着之前还嘀咕了一句:“这破身板……”
“哦……有奶……”南星应了句,趴回桌面,又叨咕一句:“奶要怎么喝啊……”后面就再也听不清了。竟也是深深睡去。
看着两个孩子仙童般的睡颜,青染一脸温柔与慈爱。想站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拉回来,轻道:“等睡沉些。”
重新靠在丈夫身上,青染心中暖意满满。
“九离,我有点害怕。”青染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面上是慈爱,也有一丝担忧:“虽然你一直说公主不是痴傻,只是灵智未开,待醒来必惊为天人。”
青染直起身认真的看着九离:“可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找水源,懂草药,懂粮食作物,还有点身手……她还是我奶大的那个孩子吗?”
揉揉青染的发丝,九离眸中浮起忧伤,将她重新搂回胸前,才缓缓说道:“永远不要用世俗的眼光去做判断。”顿了顿,又道:“公主跟我们不一样,她的认知比你我以为的更多,亦是世人所不能理解的,我们只要照顾好她,听她号令便好。我们的这位小公主,她跟芸夫人才是一样的人。”
青染张了张嘴,却沉默了。她知道这话题又勾起了丈夫的伤痛。
芸夫人,那个将丈夫如儿子般培育长大的女人,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无缘相见,但她听了很多很多。
她与九离的姻缘也是芸夫人一手促成的。青染感恩于她。
芸夫人不光让北汉国变得强大,她改变的是四国格局,当年听说四国都在争抢她,或追杀她,那是一个连死都充满传奇和神秘的女人。
心中叹息,转而问九离外面的情况。
“城外五里都是流民。”九离目光暗了下来:“朝廷命禁军在城外搭建营帐,设立粥棚,除了朝廷,一些富户也发起施粥,太医署也组建了民间医疗队救治防疫,总体没乱。可是这般消耗,又能维系多久?”就好比今日之前,周边的庄子,村落也已经民不聊生,能吃的,能喝的,都快消耗殆尽了。
“这次旱灾时间太长了。”青染也是忧心忡忡:“你昨日可有去户部?”
“去了。救济粮也没了。”其实不是克扣欺负古乔,三年前蝗灾后,北汉王就停了整个王族的俸禄,宫里的嫔妃,王子公主也没有发俸,只是他们有内务府管着日常,外面已经分府或者封地的,就没了。
谁知蝗灾过后第二年,第三年又来,还并发洪灾,然后是时疫。各地州府、民众都是各管各的,流民越来越多,朝廷有经验,早早就是分配各地方消化,不然早暴动了。
现在又是旱灾。这几年收成不好,粮价疯长,国库也快消耗殆尽。各地已经消化不动,才会一窝蜂的往汉京城跑。听说流亡路上已经有很多饿死的,欺男霸女的,早乱了。
汉京城外这些流民如果不是有禁军管着,只怕也要乱。
也不知是不是天怒要灭了北汉。九离嘴角勾起嘲讽。
“柳叶还没回来吗?”青染忽而想起那个同样对芸夫人忠心耿耿,给过他们无数帮助的朱雀门门主。三年前跟他们道别外出就再也没出现过。
九离摇摇头,没有说话。如果柳叶在,公主又醒了,这水源和粮食的找寻办法,让他去跟工部和玄武门周旋,许能解了眼前的困局。天灾,哪能只管自保。
“会不会……”
“不会。”柳叶的身手比他这个大宗师还好,深不可测,怎会出事?
只怕是被什么困住了。
这般斩钉截铁。青染不由失笑,她这个丈夫,就是个一根轴的,他的主子、兄弟、老婆、孩子,只要是他在意的人,统统不准质疑。
“城墙也不用去修了吧?工部准吗?”青染笑问,他们庄子上向来都是吃大锅饭的模式,现在庄子上的活计可都是需要男人的,看今天把她男人累的,她都心疼死了。
而且她还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会越来越忙,庄子上的男人只怕都是不够用的。
最好就是不用管朝廷的那些事儿,他们庄子自给自足就能慢慢好起来。
“准了。我们自己过日子就行,不管外面。”九离不由失笑,抚着娘子的青丝安抚。
怎会不知道他的小娘子在想什么?
青染出自药王谷,她的爹爹和前夫就是被王族害死的,虽说不想仇恨,却也是不愿去管外面那些事儿的,她只想关起门来守着家里人安安静静过日子。
至于王族,亡了就亡了,无能的王族,没有了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