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声抬起头,正义凛然的脸上,神情极为狂热乃至于炽烈,五官都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
金色的闪电有若枝桠般在他的身后交错,编织成了一张灿烂的金色电网,雷声轰鸣着,好似无数巨人擂响了战鼓。
一道道纯净圣洁的金辉将他全身上下包裹起来,他整个人犹如天神降临,浑身上下皆弥漫着耀眼的金辉。
他缓缓抬起手,玄色衣袍金芒流泻,丝丝缕缕,有若凌空落下了一道金色瀑布,而他的眼睛,便是承托着这夺目光芒的日月。
那个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他的身上弥散开来,整个空间皆在这威严之下战栗不已。
锁住浮空岛的那四十九根锁链齐齐绷直,每一根锁链皆深深嵌入岛基,发出了令人齿酸的“吱哑”声。
被锁链缚住的生灵与牧守时间的那头黑龙无不臣服,那黑龙甚至连脑袋都垂了下去,鼻息间吞吐的不再是浊涎龙息,而是纯净无瑕的灵力。
黄声启唇,口吐天宪:
“时无我无,吾是即是。启阵。”
洪声如天雷、字出耀金光,四十九根锁链同时崩断,血色细链上的生灵尽成飞灰,乍然响起的惨呼与哀嚎声贯穿天地。
那无以计数的符纹便于此时飞离锁边,当空合成了十六个山岳般的古怪字符,每一枚皆是玄光煌煌,放射出堪比大日的刺目辉光。
随后,便是一阵法阵启动的低沉嗡鸣声。
失去了锁链牵系的浮空岛,缓缓地向着下方坠落。
此时,岛屿上方铅色的云层已如烟尘般散溢,现出了一面穹顶。
这穹顶好似是生长在那深蓝天空下的另一片天空,覆盖在岛屿上方。
它不再是灰色,而是被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四块,分别是银灰、浅紫、冰蓝与金色。
黄声身影一闪,出现在了穹顶下方。
“时、空、命、运……皆在阵中。”
仰望着这奇幻而又美妙的穹顶,他的脸上现出了迷醉的神色。
他想要的、他毕生执著的,终将于此刻实现,这想法让他连呼吸都几乎屏住,张大的双眼周围肌肉微颤着,迫不及待要一睹这旷世奇观。
“阿衡。”
熟悉的呼唤如轻柔的水波,漫漫卷向向耳畔,亲切地、温和地,带着恒久不息的怀念与思忆。
黄声狂热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惘然。
在某个瞬间,他仿佛重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回到了那些风清月白的光阴里,见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看到了那些笑闹奔跑的身影,迎着微风、沐着星瀑,青翠的山岭如若画卷。
然而,再下一息,黄声的金瞳便缩成了两个金色的光点。
“什么人?”
他提声喝问,并不确定自己的声音里是不是含了一丝惊慌。
这不应该的。
他在心里想道。
这地方除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旁人?
这远在化外之阵,规避了天道一切法则,与现世的关联亦被逐一斩断,按理说,不可能有任何人、任何意志注视到此处。
此乃夺天地之志、偷造化之工所余的那个唯一。
寰宇内外,独他得享。
可刚才那个声音,却是切切实实地出现了。
极虚之处,却有了一个实际存在的声音,怎么会?
黄声抱拢双袖,目色如冰,瞳底金印雷鸣隐隐,袖中飞剑已然蓄势待发。
穹顶之下,那代表着“运”的金色光幕亦停止了转动,与“运”相连的“势”,亦转变了气机。
若当真有人闯阵,仅是这运势相逆一条,便足以将其抹杀了。
可是,神识扫过四周,黄声却并未发现生灵的气息。
“我在这里。”
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更近,亦更清晰。
黄声这一次终是找准了此声之源,目瞳所及处,却未发现有人,惟一张薄薄的信笺。
而一俟看清那笺上字迹,他的面色便迅速地阴沉了下去。
“你已经死了。”他目注着那张信笺,眉眼间一派冷意:“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我劝你还是早早收起,莫要作无谓之争。”
顿了顿,他又满是讥意地挑了挑眉:“听到了么?我的大——师——兄——”
那信笺竖立着未动,自然,一张信纸也几乎不可能存在情绪,不过,那纸笺中的语声却分明是有情绪的。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师兄啊。”略带怅然的语声,似有无限追忆。
黄声咧嘴一笑,索性将衣袖展开,眸中金雷亦收起,一旁穹顶的金色光幕亦恢复了转动。
他撩起玄袍凌空坐下,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我自是记得的。大师兄天姿纵横,我这个小师弟一向仰慕得紧。”
说着他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唇角勾了勾:“坐,咱们慢慢聊。”
“聊却是不必了,我是来劝你回头的。”信笺里的音线很平静:“阿……天衡,撤阵吧,眼下还来得及。”
“闭嘴!”
黄声——或者我们应该称这为天衡道人——厉声说道,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两袖罡风鼓动,杀机隐现。
“本座乃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