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一道闪电陡然劈开云层,将灯光幽暗的房间照得雪亮。
一个穿着丝质睡袍的女人瘫坐在地,胸膛起伏,大口地喘着息,粗重的喘息声甚至盖过了窗外的大雨。
女人的头发披散着,很凌乱,遮住了她原本艳丽的容颜,她的两个眼睛因惊恐而凸起,神情扭曲,汗水和着血水顺着发尾滴落。在她颤抖的手里,死死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蜿蜒的血河从她面前的床脚蔓延而来,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趴在床沿,身体浸泡在血泊中,半侧的脸上,一只大睁的无神的眼睛,凝向女子的方向,眼眸灰寂,显然已经死了。
女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死去的男人,又战栗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啊”地尖叫了起来。
“当啷”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女人面孔惨白、两脚乱蹬,仿佛要躲开这张满是血渍尸体的床,以及床脚那不断延伸的血河。
可是,又一记闪电劈下,她抬起头,看见了玻璃窗映出的自己的脸。
她的脸上仍旧维持着惊恐的神情,可玻璃窗里的那个她,却勾了勾唇角。
“我没有……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没杀……”
她的嘴唇神经质地蠕动着,说话声诡异而细微,如同在给自己催眠。
女人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慌乱与恐惧,就仿佛此时掌控她身体的,是另一个人。
“啧,真没用啊。”
女人低声说道。
她的眼神冰冷而淡漠,扭曲的五官却显出一种奇异的兴奋,她忽然抬起带血的手,紧紧捂住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她不错眼珠地看着那男人,就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绝世名画,一双眼珠像是定住了,下巴则在慢慢地抬高。
很快地,女人看向男尸的视线便从平视便成了居高临下的藐视,上三白的眼里带着怨毒以及快意。
她扬着下巴站了起来,两只带血的手高举着,注意不去触碰任何地方,动作轻盈地转过身,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又一记闪电划破夜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洗手间的水声便和在这雨声中,其间还夹杂着女子轻细的自语。
那声音很模糊,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当女子走出洗手间时,已是焕然一新,手和脸都很干净,头发也挽成了整齐的发髻,看不出一丝方才的狼狈。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绕过地上凝固的血泊,用丝巾裹住手指,擦拭着水果刀的刀柄、门把手、床头柜等处,又取走了小茶几上印有红色唇印的高脚酒杯,却小心地留下另一只。
“哒哒哒”,摇臂摄影机转动着,镜头紧随着女人的身影,拍摄下了这出“杀人现场毁灭证据”的重头戏。
直到画面中的女子拿出空调遥控器,以一个突兀但却毫不刻意的角度,给了遥控器一个品牌logo大特写,并相继按下了制冷模式、调低温度18度、定时10小时后关机几个按键之后,导演钟离慧才拿起导筒,喊了一声“ok”。
安静的片场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场务大吼“都别动等我拍个照”,灯光师傅叫着“快快换灯下一组”,就连那具“男尸”的旁边,也有清秀的小助理拿来带吸管的矿泉水,“男尸”的嘴叼着吸管,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水。
他现在还不能挪窝,因为紧接着便是警方勘察现场的戏码,“男尸”必须保持原来的位置,以免镜头穿帮。
导演钟离慧放下话筒,无声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正在在一旁看回放的苏音,笑着鼓励地道:
“这场戏很不错,基本上都到位了。”
苏音笑了笑,不是太自信的样子,小声道:
“真可以了吗?我觉得我刚才的眼神过了一点儿,疯得太突然了,缺乏过渡。不需要再来一遍吗?”
“不需要,这样很好。这部剧需要拍得夸张一点,否则没有黑色幽默的戏剧效果。”
旁边的导助拿着记事小本本,在上面写下了“第一百零九场、十七遍过”几个字。
拍了十几遍才ok,这真不能算演得好。
但没法子,人家是带资进组的,且要求的也不是女主或主要女配,而是只要了一个女四号。
作为一部低成本、小制作、零ip网剧,且还是原创剧本外加一台不出名或才出名小咖,宫商艺文社投注巨资却不求回报的作法,已经算是空前地厚道了。
说起来,这部网剧其实是岭南卫视的试水之作,他们想要看看这种全新的纯本土运作模式,能不能给台里带来收益。
身为华夏十大卫视之一,岭南卫视最近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现如今这年头,谁还看电视啊?就连少部分中老年观众也有一些跑去网络刷剧去了,还能留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只占原先受众的十分之一还要弱。
因此,岭南卫视便想要联合网络平台,开辟一片新战场。但囿于台里的资金状况,这部剧明着号称千万投资,而实际上,制片方只投了几百万,剩下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