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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落拓、发挽高髻,修长的身形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鬼?魂体?幽灵?
苏音目注着那道虚影,神色冷凝,抱琴的左掌早已聚起了一团真灵,却是隐而不发。
在这道虚影的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的恶意,唯清幽寂灭,莫名让她想起了那些山中隐世的高人。
一息之后,宋小妹终是觉出了异样。
眼尾余光多出来的那一道影子,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而当她看到自己身边正飘着个男人时,她立时两眼发直、浑身发抖,颤着嗓子说了句“啊鬼”,便眼晴一翻,软倒了下去。
苏音目不斜视,如若未见。
好几层厚毡子铺地上呢,离地一丈高往下掉都未必能摔着,可况原地倒?也不过就是从坐着变成躺着罢了,面色、呼吸都很正常,这表明宋宝儿小盆友就是吓晕了。
苏音稳稳地站着。
她可不会像某些恐怖片里的脑残配角一样,明知鬼或幽灵就在眼前,还要哭着喊着抱起根本就没死的队友,然后俩人一起团灭。
她如今已可断定,这道虚影乃是一缕残魂,其魂力十分虚弱,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此刻,那个只虚得只剩个描边儿的男子身影,正背朝着苏音,浮于灰石——亦即她身前不到半尺之距——的上方,仰首望着头顶渐呈青黛的天空,似是瞧得痴了。
没来由地,苏音从这背影上,觉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他好像很久都不曾看到过天空了。
虽然只是一个几近于透明的影子,可他望着天空出神的模样,却让苏音有些不忍顾视。
这一刻,这个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身影,与天边的疏星、墙头的淡月,合就了一幅孤单而又清冷的画卷。
苏音竟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哪怕她拿的是主角剧本。
可这个瞬间她就是觉着:生而为主角,我很抱歉。
她有点尬地稍稍移开了视线,只以眼尾余光继续打量着这道虚影。
男子身上穿着件样式很古雅的长衫,阔袖宽摆,颜色有些模糊,苏音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一抹极浅的青,如雨后天空般远。长衫的前襟和袖口处应该还有几道纹饰,只是,这缕残魂实在太虚弱了,衣上纹饰自是无法看清。
除此之外,他的发髻挽得很高,很像是道髻,且固定发髻的东西亦颇古怪,左宽右窄,形状如剑,剑柄处似是亦有纹饰,当然,同样无法看清。
“此是……何处?”
良久后,一管清越的男子声线响了起来。
有若洞箫般的语声,在这凉寂的夜色里徐徐散去。
苏音绝对不是声控。
是故,她也并未在这堪称好听的音线中迷了心智,而是转过头,目光炯炯地注着那缕残魂。
她的注视很直接,直接到对方根本无法忽视,于是,背着两手忧郁望天的男子,终于返身看了过来。
“阁下又是谁?”苏音直至与对方视线相触,这才出声问道。
先报上名来、再说明意图,然后咱再讨论“关于要不要搞死一个残魂”这样的问题。
至于这里是哪里?先回答了本宫的问题再说。
苏音的语声落地,青衫男子的身影,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停顿。
他抬起头,那张烟雾般模糊的脸上,五官只勉强可辨,可苏音却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些茫然。
他长久地望着苏音,眼神却是空的,虽然二人近在咫尺,可他的视线却极长、极远,仿佛在看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某处。
“我……不记得了。”数息之后,他方用很慢的语速说道。
苏音此时才发觉,他虽是操着一口大楚官话,可发音却有些古怪,苏音只在小方县年长者偶尔的乡音里,听到过这样的吐字。
伸臂指了指苏音手中的灰色怪石,男子虚影像是笑了一下,语气亦仿佛带了几分自嘲:
“我醒来时,就在那里面了。”
“是么?”苏音两眼紧盯着他,未置可否,虽然心里已然信了大半,口中却仍在问:“你如何会在这东西里面?怎么进去的?”
男子摇了摇头,瘦削的身形,淡薄得像星光投下的一个影子:“我说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然在通玄石中了。”
通玄石?
苏音立时捕捉到了这三个字,马上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块石头叫通玄石?为什么?它有何作用?为什么我之前始终无法激活它?”
青衫男子转头看了苏音一眼,好像有些诧异。
苏音的这些问题明显相当露怯,将她修真小白的面目暴露无疑,不过,她并不担心。
状似不经意地拂了拂袖,苏音抬起手,灿烂的流光自她指尖划过,似天上繁星尽聚于掌中,她以指尖作笔,信手划了个半圆,纯净浩大的灵力如水银泻地,身前半尺光影明灭。
没往前画是怕炸烂了你,你个阿飘!
本宫虽然确实是小白,但本宫灭一百个你都跟玩儿似地,瞧不起谁呢?
“这是……”青衫男子的注意力瞬间便被这凝聚的灵力半圆吸引了过去,好似并未品出苏